空气里弥漫着一言难尽的气味，许诺嫌弃地皱了皱鼻子。石灰可以很好的治疗痈疽疔疮，所以她加了点进去，结果气味就像爆炸似的充斥着整个房间。她让搅拌棒自动顺时针搅拌坩埚中正在变淡的暗黄色浓稠液体，快速地冲了出去。
魔药储藏室里，斯内普对德拉科刚熬好的药剂露出满意的表情。
“很不错，你只要全神贯注。”
德拉科语气生硬，“谢谢教授。”
斯内普看着背对着自己将液体装入瓶中的身影，脸上闪过一丝不解。这几天德拉科和许诺都在这里，而德拉科的态度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突然对许诺爱答不理。
真是莫名其妙，总得有个原因吧。
难道她真的没给任何人写信？如果是因为这个原因，那未免有些斤斤计较。斯内普忽然想到卢修斯——
突然，门“哐当”一声被打开。
“斯内普，你快过来！”许诺着急忙慌地抓住他的胳膊就往外走。
斯内普脸色一僵，及时恢复面无表情，没有说话。但当来到房间时，刺鼻的气味太过浓郁。他顿时眉头紧锁，连忙走到桌前。本以为坩埚里会是让人看到就反胃的液体，结果却是清透的白色。液体很浓稠，搅拌棒一直转动才没有让它黏在锅底。只是这难闻的味道和好看的颜色过于反差。
他看到一旁的研体，里面是灰白色粉末。“你放了多少石灰？”
许诺连忙指向桌子上的药匙，“这样的一勺。”
听到这话，斯内普刚握住魔杖的手又松开。
他的目光扫过整个桌面，“你再去储藏室拿一些嗅幻草和火灰蛇蛋，把桌子右边抽屉里的东西也拿来。”许诺没多问，刚迈开脚步，又听到斯内普说，“让德拉科先接着往下制作，有问题我一会再给他解答。”
“好的。”许诺沉闷回应。
储藏室的门是敞开的，许诺刚走过去，看到德拉科坐在椅子上沉思，似乎有心事。
德拉科听到有人在门口停住，但又不说话，便知道来的人是谁了。
“你们研究的魔药看来又有了进展。”
“嗯。”许诺走进去边拿药材边说，“斯内普让你先自己制作，有问题一会再给你解答。”
德拉科起身开始切蟾蜍脑袋。他拖着长音，“那就麻烦你和斯内普教授说一声，我知道了。”
许诺抬起的手在空中一顿，只觉得心里一沉。“德拉科，你不能好好说话吗？”
“我很正常。”德拉科手中的动作由切变成剁。
“那你总得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吧？”
“不能。”
“不能？”许诺走到桌子前，扯住他没拿小刀的那只胳膊。“所以就是有事发生了？”
德拉科索性停下动作，低着头不再说话。
“德拉科——”
“你到底是来干嘛的？斯内普教授不是让你来和我说话的吧？”
许诺生冷地说，“那麻烦你让一下，或者帮我把那边抽屉里的东西拿出来。”
德拉科立刻挪开了位置。
许诺没好气地打开抽屉，但下一刻眼中就流转出惊讶。里面只放着一样东西，是去年圣诞节自己送给斯内普的变色龙皮手套，他居然拿回来了！
“别在这发愣。”德拉科的语调更冷，“我的魔药要是制作不好，斯内普教授对我可是毫不留情。”
许诺拿起所有东西便往门口走去。
但她还是止住脚步，背对着德拉科说，“我们是朋友，对吧？所以我认为，你遇到事是可以和我说的。可能我也帮不上什么忙，但至少关心安慰总是没问题。”
“当然，如果你不需要，就当我没说这些话。”
-
这几天许诺仿佛是在和坩埚过日子。
她屏息凝神地注视着坩埚里泛着珍珠光泽的半固体粘性魔药，难闻的气味已经尽可能的中和，但还是有一丝焦臭。
斯内普转动僵硬的脖颈，余光瞥见旁边一动不动的女孩时，视线中的疲惫略有缓和。从太阳高照到现在暮色渐临，她一直手不停歇，难道就不累吗？
“冷却后还要再静置十二个小时才能装瓶，你要是想一直这样站着，那我也没意见。”
许诺没在意这句话。但她皱了下眉头，语气认真，“你应该去休息，坐下喝杯水。”
斯内普的眼角一抽。明明是自己在提醒她需要休息，怎么反倒是她一副口苦婆心的样子。
许诺没听到斯内普的回应，转过头发现他面色不悦，心跳仿佛漏了一拍。
“魔药没有问题吧？”她有些慌。
这可是他们多次试验后得出最准确的配方。紫铜坩埚加速药效反应速率、木质搅拌棒、各种材料的分量以及操作步骤，不可能再出错的。
斯内普的语调格外低沉，“你有没有听到我刚才说的话？”
“听到了，所以才让你去喝水，你的嗓子哑了。”
“魔药很成功。但你更应该给我解释一下‘静置’的意思。”
“把它放在一旁，不用管——”
斯内普再次强调，“对，而且我说了要静置十二小时，所以你还想看多久？”
“我只是太兴奋了。”许诺瘪瘪嘴，小声说，“以前都是给你帮忙，那这次改良药剂是我提出了加入石灰……”
斯内普脸色缓和，挣扎了一会，语气里含着欣慰，“我知道，你做的很好。”
许诺瞬间双眼放光，满脸惊喜，“你又表扬我了！”
“不是表扬。”斯内普眉头一皱。
他此刻的语气认真而清晰，“这不是在课堂上，也不是在霍格沃茨，我更没有以教授的身份和你说话。包括我们一起研究魔药，准确来讲，是合作关系。所以不是表扬，而是赞赏。”
斯内普很意外，没想到许诺现在还会希望得到自己的表扬，或许，她想得到的一直都是认可。
许诺先是一愣，而后嘴唇翘起的弧度更加灿烂，甚至脸颊都因为激动而在泛红。“那这是不是说明，以后我都可以和你一起研究魔药？”
她看到斯内普忽然出神，安静了几秒，却还是没回应。但是研究魔药又不是过分的事，有什么好考虑的。
这个看似简单的问题，斯内普却没法回答。以后，他能有多久呢？不，他没有以后，他不能——
“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许诺以为至少会听到“我没答应你”或者“别自以为是”之类的话。但斯内普只是抬抬眼眸，一个语调都没发出来。
“既然魔药静置就可以，那我们就不用管了。”她都已经碰到斯内普的胳膊了，但还是只攥住衣袖就往房间外走。
“已经到了吃晚饭的时间了，你去休息，我来做饭怎么样？”
“你没说过你今晚要在这吃。而且没什么吃的，你还是回家吧。”
许诺松开手跑到一楼，站在暗门前，“为什么没有吃的？”她瞥了眼向下的楼梯，“你整天只喝葡萄酒？”
“你应该知道我对食物没你那么讲究。”斯内普淡漠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许诺回过头，看到他在楼梯上止住脚步。楼道被壁灯照亮，墙边和角落里极小的阴影什么也隐藏不了。斯内普就站在那里，不远不近，光而不耀。
“别在这发呆。”斯内普快步走下去。在逼仄的楼道里被人注视，心里总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许诺沉默着跑向厨房，自顾自地找起食物。
斯内普懒得管了。他刚坐在沙发上，一杯水便飘到了眼前。眼底的黑暗褪去一些，似乎并没有很意外。他抬手接住，又听到厨房里传出喊声。
“你这里明明食材丰富，还有很多黄油啤酒，还有没拆开的巧克力酱！”
许诺看着满柜子的食物，忍不住嘀咕，“大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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