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快亮了

　　时间已经很晚了，钟表里的时针还差分毫就要指正向三。

　　办公室里难得的迎来安静，只剩许诺和斯内普。

　　许诺站在原地，看着斯内普忙碌的身影。

　　他一句话不说，甚至一个眼神都没有，而是转身点燃坩埚，开始熬着什么。

　　许诺认为自己也应该离开，斯内普就好似当自己不存在。

　　当她在纠结是直接走还是说句告别的话时，斯内普却递过一杯蓝色的药水。

　　“喝完去睡觉。”

　　“为什么给我喝缓和剂？”许诺接过杯子。

　　“如果你认为你现在很放松，那你可以不喝。”斯内普的语气中隐有严厉。

　　与放松相反，许诺的精神一直在紧绷。她不再说话，一口又一口地喝着缓和剂。

　　斯内普走向书桌前坐下，随手拿起一本书。一行行字映在他的眼底，却半点都没读进去。

　　他的脑中不断放映刚才的画面，像是被按下循环播放。

　　女孩小小的身影挡在他的面前，他第一次感受到被人护在身后的感觉。

　　曾几何时，那些个日日夜夜，从儿时到年少，从蜘蛛尾巷到霍格沃茨，面对父亲的打骂和那些人的欺凌，他多么希望有个人能在身边和他一起面对。

　　但就在斯内普早已不再需要时，却偏偏出现了这样的人。哪怕女孩的举动完全没有必要，甚至多此一举，可他还是被触动了。

　　他向来习惯伪装、喜欢逞强，不论何时都是一副不需要任何人的样子。也正因如此，那所谓的自尊心让他断送了唯一的关心。

　　“斯内普教授，缓和剂我喝完了。”许诺已经盯着斯内普看了好一会，见他一直低着头，书也不翻一下。犹疑了好久，才缓缓开口。

　　“为什么要那么做？”斯内普依旧没有抬头，他甚至还没从纷杂的思绪中完全脱离。

　　许诺很快反应过来，她吞咽了几下，“哈利对你不礼貌。”

　　“那是因为我先说了他的父亲。你应该听得出来，我在故意刺激他。”

　　“可你并没有说错，詹姆波特就是趾高气昂……”看到斯内普突然抬头，许诺的声音小了很多，“我只是听我爸爸提过。”

　　“我记得他们之间没什么过节。”斯内普没将视线落在女孩身上，但却在用余光注视。

　　“没有过节并不代表认可他的所作所为。”

　　“听起来你好像知道詹姆波特都做了些什么。”

　　许诺不知该如何回答，只是摇了摇头。

　　斯内普放在桌子上的手越攥越紧，他甚至不敢问女孩是不是知道更多。

　　他知道女孩对自己的崇拜和仰慕，但他不敢想如果女孩知道那些事，是否会认为原来她最喜欢的教授也没有那么强，居然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快回寝室吧。”斯内普结束了这段毫无意义的对话。

　　他像是被压了几百斤重的石头，难以言喻的疲倦遍布身心。

　　许诺迈开了脚步，但却没走。

　　她拿起书桌上斯内普的空杯子，走向坩埚将剩余的缓和剂倒入，又端了回去。

　　“现在温度正好，你也喝点，然后也去休息。”许诺不想让斯内普知道她是为了什么而心情沉重，只能脸上露出笑容来掩饰。

　　“我不用你管。”斯内普神色淡漠。

　　许诺料到斯内普会是这种态度，并没有在意，反正他经常喜怒不形于色。

　　“我知道，那我回寝室了。”

　　这次告别没有晚安，反正天也快亮了。

　　在许诺离开后，斯内普靠在椅背上，沉重地舒出一口气。他将手伸向杯子，隔着杯壁，还能感到缓和剂的些许余温。

　　斯内普的嘴唇在微微颤抖，再一次感受到情感是如此难以抑制。他扯了扯嘴角，似乎想露出一个微笑，但却只能勉强挤出一丝苦笑。

　　他想压住心底的起伏，这种说不出的滋味真难受，又苦又涩，仿佛世界上所有的苦艾都在胃里翻腾。

　　视线再次落到杯子上，缓和剂的温度不如刚才，很快就彻底凉了。

　　手背凸起的筋络越来越明显。

　　片刻后，斯内普仰起头，将药水全部喝下。

　　过一会就好了，过一会就不会再这么烦躁焦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