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后真言

时宜没有给他回复的机会，她并不想为难他，有些话不必说，懂的人，自然会懂。

忽而空气安静下来，时宜看着周生辰那好看的眉目，与她咫尺相隔，时宜那不安分的手缓缓抬起来，想要去触碰——曾在梦里，好像碰过。

如梦里一般，周生辰将头靠近了她的指尖，任她的手指，由额头，滑到鼻尖。

她鼻尖一酸，转移了视线，不再看他，情绪稍稍平复后，她开口说道：

“你知道吗，我做了一个梦。”

一个，很真实的梦。

周生辰看着她，不知道她想表达什么。但是他也没多想，点了点头：“知道。”

时宜却没有接着那个梦说下去，反而是问周生辰：

“你有没有什么话，很想对我说？”

周生辰点头：“有。”

时宜也不去问是什么话，而是继续问他：“上次在南萧，你说你有想做却不敢做的事……你想做的事，与我有关吗？”

“有。”

问到了想问的，时宜心里踏实了。她看他眉目间满是倦意，有些心疼，忍不住劝他上床去休息，周生辰却摇摇头，说让她先睡，他还有点事要找桓愈聊聊。

时宜点点头，让他去了。

桓愈此时正在书房看书，看到周生辰进来便放下了书，邀他坐下。

周生辰顿了顿，终于还是放下身段，对着桓愈，拱手作揖。

“我周生辰这一生没有欠过别人什么恩情，这次你于我有大恩，他日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地方尽管开口，只要我能做到，无论是刀山火海，还是龙潭虎穴，我周生辰定当万死不辞。”

他这一拜，可吓坏了桓愈，赶忙将他扶住：“你这是作何？我桓愈这条命，不也是你救的吗？跟我客气这些干嘛？我又不是那种知恩不报的人。你有难，我能做的我自然会去做。这本来就是我应该做的，你又何足挂齿？”

周生辰听到这话，心里平衡了些许。随即坐了下来。

桓愈给他倒了杯茶，他抬起来看了一眼，喝了下去，然后问道：“有酒吗？”

“自然是有的。”

“可愿与我对酌两杯？”

桓愈点头，转身去拿酒。

可周生辰这哪里是对酌，明明就是一个人给自己灌酒，桓愈见他不对劲，便问道：

“你怎么了？”

周生辰不说话，继续喝酒。

桓愈自讨了没趣，低头把杯中酒喝下肚，随后说：“和时宜有关吧。”

周生辰也不知道为什么，桓愈总能说出他的心声。

“是。刘子行，被我杀了。”

桓愈愕然，盯着周生辰，说不出话来。

“所以你打算……？”

“我不知道。”

“你说，我该如何面对时宜？是以她师父的身份，还是……”

“周生辰，你别克制了，行吗？你难道会看不出来，时宜她有多爱你吗？既然你们两个都不愿直接说出口，那我替你们说——你们互相都深爱着彼此，为何又要这般遮遮掩掩的？就因为当年那个誓言吗？还是因为你们的师徒关系？”

周生辰自己也说不出来，他到底在介怀些什么。是那曾经逼他害他的北陈王室，还是那所谓的心中大义？亦或是那一众抬头仰望他的万千百姓？

桓愈看他又沉默了，又继续问道：“你心里到底怎么想的？”

“我……我想让她快乐，想让她开心，想，想让她，永远留在我身边。”周生辰终于还是说出了自己的心声。

“我看着她难受，我的心就会很疼，看不到她时，我会很想她……听到她要嫁人了，我却无能为力，我就很想去，把逼她嫁人的人，全部铲除……”

说到这里，周生辰停了下来，又灌了一口酒，继续说道：

“其实我去中州，并不是为了接军师回来。我是去和刘子行谈条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