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多。
马嘉祺微微喘着气,抬眼望着眼前黑漆漆的大山头,震惊中还夹杂着浓浓的无语。
马嘉祺不是哥们,夜爬啊?
他们跟着导航走了将近一个小时,结果是为了爬山?
钟鱼有些心虚地擦擦汗:
钟小鱼就就就,就当体能训练了嘛。
钟小鱼来都来了,陪陪我呗?
钟小鱼
马嘉祺无语凝噎。
马嘉祺最终妥协。
好在小山丘也不算特别高,加上两人一路沉默,埋头就是一顿猛爬,吭哧吭哧爬到山顶时,也还不到五点。
山顶是块小小的平地,光秃秃的一片,缓坡上却扎根窜出一棵参天大树,四处蔓延的树干上零零散散系着些红丝带和许愿牌。
丝带和牌子随着夜风微动,马嘉祺觉得还挺浪漫的。
因为体能悬殊,钟鱼在马嘉祺登顶许久后才扶着腰爬上去,累得腿都有些软了。
早知道爬这破山头子这么累,她就不撺掇马嘉祺来了。
马嘉祺你带我爬山,是为了来许愿?
钟小鱼啊?
钟小鱼什么许愿?许什么愿?
马嘉祺叹了口气,自顾自找了个地方坐下了。
他一直和钟鱼有点难沟通,出事前是因为他们两个都不爱说话,现在好像是脑电波有点对不上。
他反应慢,钟鱼也有种迟钝的傻感。
唉。
钟鱼新奇地东看西看,还过去摸摸老树的树干,倍感神奇,最后一屁股挨着马嘉祺坐下,一同朝着山下的星星点点眺望。
钟小鱼挺漂亮的吧?
马嘉祺嗯。
马嘉祺偏头,看看身边的瘦小身影,叉着两只腿,两只眼睛在黑夜中格外明亮。
钟鱼好像不是那种传统的帅气,不算特别大的圆眼睛眼尾垂下来,不太明显的内双眼皮,再加上弯弯的眉毛,流畅的脸型,圆润的小小的鼻头,还有白白嫩嫩牛奶一样的皮肤,怎么看都像是那种单纯可骗的小朋友,甚至肉嘟嘟的。
所以即使钟鱼出事之前对每个人都冷冷清清的,看谁都像看废物一样,一股吊炸天的气质——
马嘉祺也一直觉得她像只幼崽小金毛来着。
但其实这孩子的下巴是尖尖的,下颌线也仅次于张哥。
而且化妆老师神通广大,不知用了什么上古秘术,每次都能把这么可爱的小金毛变成侵略性十足的冷脸妖精。
这就是可塑性极强、反差感拉满吧。
就比如现在,钟鱼安静了没有三分钟,就用那双亮晶晶的小狗眼盯着他,叭叭说个不停:
钟小鱼怎么就‘嗯’啊,你得说非常漂亮才行啊哥。
钟小鱼哎,其实我拉你来不是看夜景的。
钟小鱼你猜还有什么?
马嘉祺……我看到那边的许愿树,还以为你带我来许愿。
钟小鱼啊?
钟小鱼害,其实说实话,我也是爬上来才看到有个许愿树。
钟小鱼其实我想跟你一起——看日出!!!
马嘉祺哇——
小山丘面朝东边,马嘉祺爬上来之后就猜得八九不离十了,但看到钟鱼活跃地双手都举过头顶了,觉得稀奇,就很配合地惊讶了一下。
果然,钟鱼更得意了。
钟小鱼哼哼,没猜到吧,今天就带你体会一把阳光万里的感觉!
钟小鱼我可没带过其他人来,只带你来了!
马嘉祺嗯,是,来的时候跟着导航都找不到路。
马嘉祺笑着望向被自己噎住的钟鱼,心情莫名好了一点。
钟小鱼手机上说,今天的日出时间是四点五十,咱们等一会儿吧。
两人没再说话,肩并肩坐在山顶,安静地等待。
安静地欣赏弯弯的月亮、深邃的夜空,安静地等待夜色的消散,等待第一缕阳光。
慢慢地,两人眼中的月色,慢慢被霞光覆盖。
钟小鱼出来了!
钟鱼精神一振,拉着马嘉祺站起来,接着是一句长长的“哇”。
嘴张得比河马还大。
钟小鱼哇———————————————
一抹光亮自遥远的地平线升起,每分每秒都在不断变幻,透过薄雾,穿透云霞,直到洒遍天空大地,洒在两人的身上。
两道清瘦的身影,就这样静静地迎着太阳升起的地方。
这种直面光明的通透感,是任何其他都比不上的。
用钟鱼的话来说就是,她鼻塞都通畅了。
马嘉祺也觉得,他朦胧模糊的过去好像被照亮了。
有种无所遁形,又有种释然的感觉。
待到霞光满天后,钟鱼转身看看身边呆呆望着太阳的马嘉祺,没忍住笑出声来。
钟小鱼噗。
马嘉祺嗯?
马嘉祺木木地看她。
钟小鱼没什么,就是觉得你好像雕塑。
马嘉祺雕塑?
钟鱼点点头,继而使用了大刀阔斧的夸张手法向马嘉祺展示了雕塑制作过程。
钟小鱼就是那种,被很多手砍砍砍、糊糊糊、捏捏捏、拍拍拍,做成的那种莫得感情的完美雕塑。
那种空洞洞的、任人修改揉捏成漂亮模样的雕塑。
马嘉祺似乎有些不解,又好像有点恍然大悟。
反正钟鱼看不懂他脸上复杂的微表情。
天光大亮,钟鱼这才看清不远处也站着三三两两的人。
趁着没被人发现,钟鱼碰碰马嘉祺的肩膀离开:
钟小鱼走吧马哥,回去睡觉了。
马嘉祺没动,沉浸式头脑风暴中。
钟小鱼哥!
马嘉祺啊?
马嘉祺回过神,转身才捉到已经溜达着下山的身影,还有飘在空中的清澈嗓音:
钟小鱼让过去就过去吧!
钟小鱼别想了,往前走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