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上书（7）

他想，啧，真会装。

还不等皇帝说话，突然有一人站了出来，一撩袍子就跪，“臣有本要奏。”

是那位御史大夫诸葛亮，韩信听到周围细细几声抽气声，有些不明所以。

皇帝脸色有点异常，“爱卿站起来说吧。”

诸葛亮从善如流起身。

“臣昨日闻听宁王爷又在水云楼宿醉，形容癫狂，有损我大周皇室之威，且王爷身为先帝之子，不思进取，享民脂民膏，却不为民谋利，实在……”

“吏部尚书赵大人，昨日韩将军初到京城，你们便无视圣听，文武勾结一同去那风月场所，你们是何居心……”

“京兆尹黄大人，你身兼数职，负责京畿防卫，却玩忽职守……”

足足半个时辰，诸葛亮的嘴就没停过。

他每说一句，就有一两个人跪下，满朝文武，待他说完时已经跪了一大半。

韩信也在其中，他目瞪口呆，屁大点事都能扯到朝堂上骂，他可算知道那几声抽气是什么意思了。

站在堂上就差指着鼻子骂的这位御史大夫，乃是南陵学宫出身，十年前的殿试榜首，连天资聪颖的小公爷赵云都屈居其下，据说他有经天纬地之才，爱好却是抓别人小辫子，于是皇帝把他扔去了御史台，一路骂上了如今的高位。

诸葛大人两袖清风，油盐不进，独来独往十年，从不结党，也不是没人想与他结交，只是那些人都被他指着鼻子骂出了门，在朝堂挨骂总比当街被骂好，慢慢也就没人踏足他的府门了。

朝中南陵学宫出身的文人占了大半，诸葛亮木秀于林，一领风骚十年，未有能望其项背者。

天下圣贤，尽出南陵。

南陵学宫远在蜀地，开创之人是一百五十年前和高祖一起定江山的庄子休，传闻他乃文曲星降世，乱世棋局一手可摆，功成之后悍然拒绝了封王拜相，到这天险之地创建学宫，一心为新朝培养贤才。

高祖念他高义，亲手在石碑上刻了南陵二字，赠一柄三指宽的玄玉尺，旨在奉皇命诫天下士子，并与他约定，周朝历代储君定要在此地修学两年，这引得举国士子慕名而来，成就了南陵天下第一学宫的名声。

韩信垂下眼漫无边际地想着，人人尽知储君修学是南陵的面子，皇室宗亲但凡娇生惯养一点都不可能离开京城，李白十一岁被当代学宫祭酒郑煜带到那里，却以普通士子的身份修学了七年。

李延清板着脸不痛不痒地训斥了几句，便让他们起身，朝会不多时候便结束了，诸葛亮骂完后便抱着玉圭眼观鼻鼻观心，好一派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韩信不由多看了几眼，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那位大人憋着笑似的。

待走出宫门时，韩信刻意落后几步，李白在后面丧着脸，正有气无力的往马车上爬。

“王爷留步，家中小吏贪玩，这会儿不知野到哪里去了，能否向王爷讨个方便，顺路捎下官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