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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总是站着读书而穿校服的唯一的人。他身材很瘦小；面色蜡黄，眉宇间间时常夹些伤痕；穿的虽然是校服，可是又脏又破，似乎十多年没有补，也没有洗。他对人说话，总是满口叭，呢，教人半懂不懂的。因为他姓雷，别人便替他取下一个绰号，叫作雷总。

雷总一到店，所有读书的人便都看着他笑，有的叫道，“雷总，你又垫底啦”他不回答，对柜里说，“拿两本书，要数学。”便排出九文大钱。他们又故意的高声嚷道，“你一定又去装*了！”雷总睁大眼睛说，“你怎么这样凭空污人清白……”“什么清白？我前天亲眼见你在教室里装，被人骂的说不出话”雷总便涨红了脸，额上的青筋条条绽出，争辩道，“小装一下不能算装……自信！……读书人的事，能算装么？”接连便是难懂的话，什么“不过六台”，什么“我是认证作家”之类，引得众人都哄笑起来：店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听人家背地里谈论，雷总原来也读过书，但终于没有学会，又不会干活；于是愈过愈穷，弄到将要讨饭了。幸而装的一手好*，便在人家面前装，让人感到他不穷。可惜他又有一样坏脾气，便是好喝懒做。装不到几天，便不见踪影，一齐失踪。如是几次，看他装*的人也没有了。但他在我们店里，品行却比别人都好，就是从不拖欠；虽然间或没有现钱，暂时记在粉板上，但不出一月，定然还清，从粉板上拭去了雷总的名字。

雷总看了一会书，涨红的脸色渐渐复了原，旁人便又问道，“雷总，你当真是作家么？”雷总看着问他的人，显出不屑置辩的神气。他们便接着说道，“你怎的连半个钱也捞不到呢？”雷总立刻显出颓唐不安模样，脸上笼上了一层灰色，嘴里说些话；这回可全是“只是新书”之类，一些不懂了。在这时候，众人也都哄笑起来：店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二零二二年二月十六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