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了

丝毫不出意外的，几位少年统统留在了医院里，以陪陆程为理由，暂时逃脱了令他们不舒服的，所谓“家”的地方

陆程确定都不回家？父母亲戚那边怎么交代？

赵冠羽唉，别问我，我不知道，也没必要去交代

赵冠羽起身摇头，被人揉了一把后乖乖趴在床边

窗外下着雪，屋里虽说也是白花的一片，但总归是比外面要好的多，更加暖和，也更加有烟火气

林永一我早就没家了，所以啊啊啊啊啊！我就死赖着你们俩了！老陆，咱们俩相依为命吧！

林永一说着扑倒陆程身上

陆程本来就是强撑着在和他们说笑，林永一这一下子差点让他直接睡到晚上

王嘉昊我回来了！

王嘉昊从门口进来，手里拿着从超市随便买回来的一些吃的喝的

陆程怎么就你回来了？林洲呢？

王嘉昊林洲啊

王嘉昊脸色没那么好看，把东西放在地上

王嘉昊走了

赵冠羽走了？怎么会呢

王嘉昊真的

王嘉昊他家人来的，直接把人架着走的

王嘉昊回想着刚才的所有

……时间回溯……

李林洲嘉昊哥，你看这个，这个怎么样？

李林洲手里拿的什么，王嘉昊倒是记不得了

王嘉昊挺好的，问问价格

王嘉昊回了下头，看着李林洲跑去问价，随后，从路边车上下来一群人，为首的是一个中年妇女

龙套（李林洲妈妈）李林洲！我说你怎么不回家，原来又是跑出来鬼混！你还要点脸吗？赶紧跟我回去！

李林洲的妈走过来扯着李林洲就要走

李林洲你别拽我！松开！

李林洲明显的不想和他妈一起回去咯，可他妈不吃这套，拽着他硬走

王嘉昊阿姨阿姨阿姨，有话好说，您先别用拽着

王嘉昊一看不对，立马上前去劝阻，可是老太太并不听他的，反而反手就是一巴掌过去，打得王嘉昊都没反应过来，老太太就拽着李林洲走了

李林洲哥！哥救我！

李林洲被按进车里还不忘呼喊王嘉昊

王嘉昊反应还算快，但是不如车开的快，他赶上去的时候，车已经发动了，并且迅速把他甩在了后面

再后来，给李林洲打电话也不接，发微信不回，王嘉昊以为是他忙着，或者手机不在身边，就赶紧回去了

赵冠羽我™，不至于吧，好好说话不行吗？

下一秒，赵冠羽的小脑袋瓜就被狠狠敲了三下

陆程不许骂人，和谁……咳咳咳……

陆程话还没说完，就开始不停咳嗽

赵冠羽陆老师

赵冠羽急忙用手给陆程抚背

陆程缓了一下，摆摆手说没事，几个人的心这才放下来

王嘉昊明天是真的过年了啊，今天都给我早早睡觉，明天一早我都给你们叫起来，听到没？

晚上八点多的时候，他们出奇的都没有走，而是留在了医院

赵冠羽好啊！我今天一定第一个睡着！

林永一不！我才要是第一个！

俩人的那些降智行为已经被熟悉，便不足为奇了

晚上熄了灯，俩小孩分别躺在床上和椅子上睡得正香甜，而王嘉昊却始终睡不着——因为陆程，一个胰腺癌晚期的患者

陆程哥，你睡着了吗？

王嘉昊睡得浅，听到陆程的声音立马抬头

——记忆里，这似乎是陆程头一次用“哥”这个称呼来唤他

王嘉昊怎么了？

陆程睡不着，怎么也睡不着

陆程心里不舒服，怪不安心的

陆程处在黑暗中，看不清脸

王嘉昊他俩谁惹你生气了？我等白天教育他俩

陆程不是，不是他俩的问题

陆程我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感觉心里特别不踏实

王嘉昊总有那么种不祥的预感，他握住陆程的手，想给他些安全感

王嘉昊别怕，哥会一直在的

王嘉昊边说边在陆程手上摩挲

陆程嗯

陆程谢谢哥

王嘉昊就那样一直陪着陆程，直到睡着，他本以为一切的一切都会好起来，恶人得到惩治，善恶到头终有报，人间正道是沧桑；他甚至还做了这么个梦，他梦到所有伤害过陆程的人都付出了代价

他本来以为可以一觉醒来就什么都会好了，可事情总是没那么简单

生命的最后一刻，他们手握手，像极了战乱中不得不爱，不得不分开的爱人，一个功成名就，一个不知还会不会，会不会见到天空破晓了

可爱的人呵，苦命的人呵，最终选择了在破晓之后远行，踏上走向另一个世界的道路

与此同时，赵冠羽的眼角留下一滴清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