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游乐场人山人海，原本舒畅的空气都仿佛变得稀薄，楚玲都感觉有点热了。

“诶，去不去海盗船？”有人提议。

“去！”有人附议。

周亦槐看向楚玲，楚玲也同样望向了周亦槐，笑着点了点头。

海盗船缓缓往上，楚玲紧紧抓着把手，往下落的那一瞬间，自己的手背覆上了一片温热，紧接着牢牢握住自己，楚玲来不及感受就被巨大的落空感占据，可是手上的触感仿佛不甘示弱地往心里冲挤，在刺激与恐惧中占据一隅天地，逐渐冲刷掉恐惧，强势又温柔，耳边是男生的欢呼声，楚玲不禁也跟着喊叫，在又一轮的刺激中将手心翻上，让那只温暖的手强势霸占，十指交握，传递彼此激动的心情。

双脚着地那一瞬间，楚玲还是在恍惚，腿还是软的，周亦槐撑着楚玲的手臂，笑着问:“怎么样？”

“好……刺激。”楚玲笑着回答。

周亦槐看着双颧微红的女孩，心里柔软成一片，接着又被招呼去过山车，碰碰车，哪里刺激哪里去，几趟下来，楚玲渐渐招架不住，她的胆子还是那么大，再大不了了，别说什么多玩几个就习惯，她现在有点疲惫。

“诶，剩下的你们去玩吧，我们不陪了。”周亦槐说。

“喔～美色当前啊？去吧去吧。”大家起哄着，周亦槐笑笑，扶着楚玲到一旁坐下休息，“等我一下。”

楚玲看着周亦槐跑到一个小店里，买了两杯热饮，淡淡的奶香味安抚了楚玲扑通紊乱的心。

“对不起啊，都是我太弱了，其实你可以去玩的，我在旁边看。”楚玲捏着杯子，略带歉意。

“弱什么？你很勇敢。我请你来的，不跟你一起，跟谁？”周亦槐说。

楚玲转头对周亦槐笑了笑，周亦槐的眼里盛着游乐场斑斓的色彩，有种让人沉迷其中的力量，吸引着楚玲的目光。

突然，周亦槐抬手遮住了楚玲的目光，说:“我们去坐摩天轮吧。”

楚玲嘴唇起合:“好啊。”

有人说，当到达摩天轮最高点时告白的情侣就能永远幸福地待在一起，虽然很扯淡，可是很浪漫。

周亦槐和楚玲面对面坐着，当摩天轮缓缓移动时，周围的声音渐渐远去，热闹逐渐被抛下，在地面上形成安静的色彩美，楚玲靠在玻璃窗上往下看，看着人影越来越小，她轻声地说:“周亦槐，下面好美啊。”

周亦槐收回往下看的目光，眼里含笑看着楚玲，回答:“是啊，很美。”目光不再从楚玲身上移开。

楚玲仍然看着下面的风景，叫了一声:“周亦槐。”

“嗯。”

“我爸爸妈妈从小一起长大的，我爸爸为了和我妈妈在一起，不惜跟我奶奶撕破脸，我妈妈为了我爸爸，抛下一切，只身奔赴，在我眼里，是一场轰轰烈烈的感人的自由恋爱，可是年少总是带着点轻狂，我的出现就是一场冲动，从此，无形中红线仿佛成了枷锁，快乐也好，痛苦也罢，都身不由己，你觉得呢？”楚玲看向周亦槐，周亦槐的眼里情绪复杂，似乎……不再游刃有余。

楚玲的心慌乱了一下，她自己也很迷茫，说出这段话是为了什么？周亦槐的眼神带给她不确定感，也许自己猜错了，周亦槐只是对自己比较好而已；也许是自己太矫情，让他觉得麻烦了；也许他也像其他大多同龄人一样，只是为了追求新鲜感，哪里就锁定了一辈子，这边楚玲在慌乱无措，那边周亦槐的心思也没有歇下。

周亦槐看着面前的女孩故作镇定的模样，她是很认真在思考与自己的未来吗？还是在间接拒绝自己？因为有自己父母的前车之鉴，其实她对自己并没有信心，他该怎么说？

“承诺是珍重的，但也可以是廉价的，看人是选择珍视它还是糟蹋它。”周亦槐将手别到身后，握了握拳，他这才意识到语言是多么的苍白无力，可他也无法超越时间去证明自己。

是啊，如果这个人是周亦槐的话，说不定会变得不一样呢？

楚玲手指紧紧拽着自己的裙子，抬起头紧张地笑着说:“我有一个喜欢的男孩子，我很想告诉他，但是我们都还太小了，不知道未来爱是含金量更重还是含情量更多……”楚玲顿了顿，说:“我是认真的。”

“也许那个男生愿意等你呢？如果是我，初中不行，我就等到高中，高中不行，我就等到大学，我喜欢的女生去哪我就去哪。”周亦槐声音不自觉变得温柔，生怕吓走面前的女孩子一般，眼睛不曾移过女孩的眼睛。

周亦槐往外瞧了瞧，摩天轮继续转动着，然后又将目光放回楚玲身上，说:“不过在此之前我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有可能促进我们感情的机会。”

楚玲看着周亦槐眼里的亮光，似乎被烫到一般，脸上泛起红晕，似是想起了什么，往玻璃窗外看去，看着摩天轮一点一点往上，说:“可我舍不得让他等那么久。”

不远处似乎有气球飘过，黑黑的看不真切，比起下面的欢声笑语，这里显得过于安静，仿佛能听见摩天轮里各自沉默而显得存在感极强的心跳，突然，在摩天轮某一架登顶的时刻，有人打破了沉默。

“我喜欢你！”一个男声略显高昂，一个女声略微低弱，但是不约而同的坚定。

那一刻，他们身后的五彩斑斓化成模糊的背景，眼里只装得下彼此。

楚玲眼里泛起了水光，因为激动，手都还在微微颤抖，周亦槐站起来，在楚玲面前半蹲下，将楚玲的双手拉到胸前，包裹在自己手心里，头微仰着看着楚玲，未语先笑，想说的话太多，都不及此刻的兴奋之情。

“你笑什么？”楚玲也跟着笑了。

周亦槐抬起一只手，摸了摸楚玲眼角并没有溢出来的眼泪，似乎只是想要安抚，他说:“你知道我多害怕自己自作多情吗？明明你跟我十指交扣了，我还在担心是不是我想太多，其实你只是害怕而已。”

“我也不知道，以后我们的爱是含金量多还是含情量重，我也不知道，以后我们会不会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吵的不可开交，我不知道，关于未来的我都不知道。”

“我只知道，我想跟你一起待在A班，想跟你上同一所高中，想让你开心，你愿意跟我一起承担未来未知的结果吗？”

未来有太多变数，谁也说不准，再多言语在一辈子的长河里也显得过于苍白且渺小，如果连当下都不敢跨出一步去争取，那又何谈未来呢？因为未来之后还是未来。

楚玲往前倾了倾，额头抵着周亦槐的额头，说:“我愿意。”

周亦槐笑着双手轻扶楚玲的耳旁，在额头上落下一吻，摩天轮之旅缓缓停下结束，而他们的旅途才正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