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城风云录

第二章：鱼溪往事

欧阳羽孤独的童年时光基本上都是在做这几个事情：练拳，画画，钓鱼。

上初中以前，放假的时候都要去鱼溪河的铁牛桥钓鱼，虽然大多数时候空手而归。钓鱼的乐趣对于一个孩子来说，实在有限得很。可是欧阳羽却感受颇多。

后来中学时参加全校作文大赛，他的那篇《钓鱼》居然得了第一名。

读书的辉煌历史，对欧阳羽来说，起于小学，止于高二。村里的人都以为他可能会成为第一个状元级别的人物。

小学时候百分之七十的时候都迟到，临到毕业一个月前还在看小说《说岳全传》。中考前的晚上突然失眠，第二天考试，一个小时做完试卷就睡觉。监考老师几次走到他面前叫醒他。

那个夏天欧阳羽过得提心吊胆的，他突然发现自己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害怕：如果考不上初中就得回来干农活，日晒雨淋，早出晚归。

他那么小小年纪就要成天和田地打交道吗？

七月骄阳似火。也是农村的忙碌季节，父母姐姐都在忙庄稼的收割。欧阳羽在家里无所事事，上午帮忙做一些家务，午饭后就跑到铁牛桥，扎进河里，一泡就是两个小时。

洪水季节，裹着泥沙的河水淹没了铁牛桥的两边桥面，只露出中间的弓背。桥下游有一个三十来米的回流池，池上方是一个小丘。

欧阳羽在洪水来临的时候，就喜欢从十多米高的小丘往下跳……

河流湍急，形成的漩涡，把他吸到更深的水底，承受更大的压力。

一个烈日炎炎的中午，他在铁牛桥下游游泳，不知道为什么脚突然抽筋，直直往下沉，双手在水里扑腾，身体挣扎着，河岸边只有软软的水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让他抓住。

一边沉一边往下游冲，胸中窒息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在他拼命挣扎的时候，脑里突然闪出一个念头：想不到自己小小年纪就要这样死掉了……

沉没于水中的感觉是怎么样的？阳光照射，五彩斑斓的，流动着，轰鸣声挤满了脑袋，意识越来越模糊，似乎要进入梦乡……

突然，偶然，右手好像抓住了一个硬硬的东西。欧阳羽几乎要失去的意识突然被拍了一下，他一把抓住了那根救命稻草—一根倒在河边的树枝。

拼尽仅有的力气往上浮动，浮动，总算浮出了水面。慢慢地攀着树木上了岸。

欧阳羽大口大口的喘气，仰着头看了看刺目的太阳，坐在岸边呆呆地望着浑浊的河水……十分钟左右，他突然大哭起来，拼命地望家里跑……

回到家里的欧阳羽，全身疲惫不堪，倒床就睡，睡一会感到浑身发冷，颤抖得厉害，艰难地去抱了一床棉被盖上，还是寒意透骨，又加一床。

迷迷糊糊的，做着凌乱的梦，熊熊烈火在燃烧似的。醒来感到全身滚烫，口干舌燥，爬起来去喝水，在回床时眼睛已经睁不开了，脑里渐渐失去了意识，身体轻飘飘地往地下倒……

欧阳羽醒来的时候是在父亲的背上，飞快地奔跑着，向镇医院……

在鬼门关徘徊过的欧阳羽，那种恐惧感持续了一个礼拜。加上对毕业考试成绩的忧虑，小小的心灵倍受折磨。

八月上旬的一天上午，小学的班主任王老师突然来到欧阳羽家。王老师递给他一张录取通知书，笑着说，“欧阳羽，恭喜你！考上了镇重点初中 ！也是镇高中校第一届初中。”

欧阳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也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重点初中？在他看来能够上乡普通中学就不错了！

确实是鱼溪镇高中校的大印！欧阳羽激动得不知所措，回过神忙请老师就坐，泡茶，端出家里的花生，又到屋外摘了一筐梨子……

中午父母姐姐收工回来，得知欧阳羽上了重点中学，都高兴万分，把家里有好吃的拿出来招待老师。

母亲难得有那么高兴的心情，晚上熬夜给他缝制床上的东西，添置必需品。

欧阳羽第一次感受到了母亲真正的伟大和无限的慈爱。

有多少个月光皎洁的晚上，欧阳羽坐在屋外，望着夜空的月亮幻想着。

月亮里真的有嫦娥吗？如果是这样，她可比自己孤独多了，陪伴她的只有玉兔。

有时梦里恍恍惚惚的，嫦娥对他嫣然一笑，长袖舒展，罗裳飘飘，消失在月光中……

未来的中学，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生活？十一年从来没有离开过家，离开父母的欧阳羽就要过住宿在校的中学生活。

一切都充满了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