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如兵戎

凯风今天没多想什么，早上刚起床他就开车走了.他要到很远的地方去.去干什么，去看他爸爸.

他是六点起的，到达黑色的大门前面，已经是上午九点半了.门口站着两个门卫，看到凯风来了，开门把他放了进去.凯风他们俩还是认识的.

他坐在所谓的小黑屋里，其实也不黑，隔着铁栏，他能看到对面，12年了，他一直在等待那个身影出现.

“3508，你儿子来找你了，出来”管理员打开一扇铁栏，里面有10个人，被叫做“3508”的那名男子放下手里那个早就干硬的馒头，机械地走了出去.他不敢相信他儿子来了.他更不知道现在的凯风是娱乐圈的重量级咖位，所以12年里凯风很难抽出时间去看他，没见过几面.

管理员带着凯风的爸爸来到“小黑屋”，他隔着栅栏，就坐在凯风的对面.凯风一直低着头，听到有动静来了，即刻抬起头来，看着眼前这个好似加速衰老的人.

那是他12年没怎么见过面的爸爸.

他的两鬓悄然染上了白霜，脸上纵横交错着深深浅浅的皱纹，眼神略显空洞，不再炯炯有神。和十二年前那个记忆中的父亲相比，他仿佛判若两人。

“爸”凯风叫了一声，滚烫的眼泪夺眶而出，一颗一颗的掉到凯风的手上，伴随着很小很小的抽泣声，他也开口了.

“哎.但我没脸再当爸了.”他的嗓子也已老化，成了破锣嗓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经历了多大的磨难.

二人没有太多的共同话题，隔着铁栏目光交汇到一起时，就像是战场上兵戎相见反目成仇的亲友.凯风从父亲的眼神中没有看出一丝丝渴望出来的哀求，好像他已经在这里呆惯了，不想再出来了.

管理员办完事回来，发现两个人就在那里傻坐着，凯风在那里傻哭，什么也不说.这一下子怒气就上来了.

管理员：“你俩没事说你就赶紧走，正好我们也收风了！可别耽误我们办事！”

凯风吸吸鼻子，转过身对他父亲说“爸，再有7个月，你刑满释放了，我一定来接你”.说罢，凯风径直走了出去，他父亲的视野里隔着铁栏又是以前的黑暗.

他当初就不该那个该死的念头.

自己被利益占满意念必定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

凯风爸爸叫凯牧，以前是个货物批发商.

沙曼的爷爷曾经向他买过一批布匹，但那个时候他手头很紧，批发了几箱比较劣质的，但本于两家认识，他本来没打算把这几箱批发出去的.

源于那场暴雨.

那一天他照常进购完货物，把他们放在仓库里，但是仓库的门没有锁好，门虚掩着只是用锁给拷上了.

新闻预计的暴雨到达时间是下午4点，居民楼外面都空荡荡了，没有车辆停着，大家都在家里安静的呆着，只有那几个不怕死的记者出去直播现况.

暴雨到来的时候，外面灰暗暗的，几乎没有一丝的光线.刚开始时，雨点很细但是密密麻麻的.后来，牛毛似的细雨径直变得豆大，从高空中坠落，噼噼啪啪的声音接连不止.

凯风永远也忘不了那场雨.

一般的来讲，仓库里总是会进老鼠去啃食货物的木质包装箱，所以凯牧他在仓库里装了个摄像头.

晚饭后，他洗过热水澡，拿着手机看看仓库里面是什么情况，他已经形成习惯了，不管下雨天有没有老鼠.

当他看到监控时，仓库已经淹了一半了.

“我的仓库！！”凯牧大叫一声，赶快披上衣服就想冲出家门.坐在沙发上读书的凯风闻声，扔下书冲上去硬生生拽住了他爸爸的胳膊.

“爸！你别傻了！仓库淹了就淹了，你难道不要命了！”凯风死死拽住凯牧的胳膊，同样大喊着.

“那可都是钱！钱！我还没批发出去！你个逆子！！赶紧放开我！”凯牧用力推开凯风，打开门冲了出去，凯风爬了起来，赶快跑到阳台上，透过窗户看到了凯牧有些智障的身影.

他不能骑自行车，也不能开车，只能蹚着水跑到仓库.仓库不远，出了小区再跑一段路就到了.

丧心病狂的凯牧跑到仓库时，门已经被冲来老大一个裂缝，他把木门踹开冲了进去，但他的宝贝货物们大部分没能幸免.

自此，凯牧就像变了个人一样，开始巴结那些有钱的人，鄙视不怎么有钱的人.

他多花了好多钱，把那些值钱的东西又批发了出去，而那些不值钱的货物就草草了事.

因为沙曼爷爷买的是布匹，浸湿了以后晒晒就干了.所以凯牧直接把那些布扔到太阳底下晒着.那些劣质布更劣质了.

他们约好的交货地点本来是仓库，因为仓库被暴雨淹了，所以改在仓库旁边的小树林里.

沙曼爷爷拆封时，仔细打量了一下，用手抓了抓.“这布跟我预先定好的不一样！怎么批发错了？”他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凯牧，这跟他认识的那个人完全不一样了.

凯牧狠狠地吸了一口烟，把烟头掐灭随意扔在地上，用脚踩了踩 “老头子，反正你要的布我给你了，都是布哪个不能做衣服？你的布又不值钱！我赚不了几个钱！”

“这布我不收！交易取消吧！差异太大了！”

“老头子，自己非不收，别硬退货！合同依旧生效！”

“黑商！！要么还我钱，要么重新批发，不然就上法庭！走！你走啊！”沙曼的爷爷拽着凯牧的胳膊，想把他拉出小树林，因为小树林里没有人，没有人会为他作证.推搡过程中，沙曼的爷爷滑倒在地。凯牧见状一愣，下意识把所有的布扔到他身上，又丧心病狂的把木箱子扔了上去.

是血.

血浸满了木箱的一角.

凯牧被吓傻了，愣了几秒，径直跑出树林.

凯风很犹豫.一边是他的父亲，一边是他爱的人.

沙币桉下一话就🔪了，做好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