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歌行 12

董落霜在天启的这段时日，除了在太师府练剑外，还去了千金台看望故人，去雕楼小筑喝上一杯，去许多他们曾经一起去过的地方。

在准备回雪月城的前一日，董落霜来到了碧波湖，四处环山，湖水清澈碧绿，无风时，水面平静，山影倒影于湖面，山光水色，融为一体。

“落霜姑娘是来故地重游的吗？”听到声音，董落霜转身看去，正是萧崇带着藏冥走了过来，董落霜按照规矩行了一礼。

“是，莫非殿...崇哥哥也是？”看萧崇只带了藏冥一人的样子，应当也是不想旁人知晓他身份的吧。

“崇哥哥，我已经有许久不曾听到这个称谓了。”自从他们都长大，封王立府后，董落霜便很少像小时候那般称呼他们了。

“湖水清秋月，扁舟泛碧波。崇哥哥可愿与我一同泛舟碧湖上？”董落霜对萧崇发出了邀请，而萧崇自然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小舟之上，两人相对而坐，董落霜熟练的替二人煮好了茶，将茶放到了萧崇面前，萧崇端起了茶杯，抿了一小口。

“你这煮茶的手艺，似乎比以前更好了，这庐山云雾鲜醇回甘，果真是好茶。”萧崇夸赞道。

“殿下过奖了。”董落霜突然改了称呼，萧崇也不觉得奇怪，毕竟他们都长大了。

“听说你明日便启程回雪月城了，怎的不多留下一段时间？”

“我不喜欢这座城，让人觉得很是压抑，还是雪月城好啊，无拘无束，乐得自在。”说到雪月城，董落霜脸上满是笑容，不过萧崇却是看不到的。

“美人三顾，一顾倾人城，二顾倾人国，三顾倾我心。我眼盲，无法看到你如今的风姿，只能听听那些个江湖传言。”萧崇有些遗憾，他看不见，不知眼前人如今是何模样，也不知自己身边人的模样。

“江湖传言？江湖上，是怎么说我的？”董落霜用手撑着下巴，有些好奇萧崇说的江湖传言。

“江湖传言，酒仙百里东君弟子董落霜，出水芙蓉，绰约多姿，莞尔一笑的样子，胜却人间无数，可媲美年轻时的落霞仙子。”

“怎么都是形容我容貌的，就没有人说我武功高超的吗？”董落霜有些不满，她明明也挺厉害的，怎么就没人夸呢？

“你虽入了逍遥天境，可并未真真正正的与谁打过，你让那些说书人如何说呢？”或许就连萧崇自己都没发现，他在对董落霜说最后那一句话时，竟有几份宠溺。

“可惜了，这眼前的美景与美人，我都无法看到，就连你舞剑的模样，我都从未见到过。”萧崇有些落寞，他真的很想看看，那个他挂念了许多年的姑娘，如今是什么样子了。

董落霜脸上的表情有些僵住了，当年那块有毒的饼干，原本是给萧楚河的，不曾想被他误食，才致使他眼盲至今。

“陛下为你遍寻天下名医，你的眼睛会好的。”董落霜不知该如何安慰，一个人在黑暗里十几年，他应当比任何人都希望重见光明。

董落霜突然拉起了萧崇的手，萧崇惊的连忙将手收了回去，“你干什么？”

“你不是说遗憾看不到我们长大的样子吗？”董落霜再次拉起了萧崇的手，萧崇这次并没有撒手，而是任由董落霜牵着。

“这是眉毛，眼睛，耳朵，鼻子，嘴巴。”董落霜拉着萧崇的，一一拂过自己的五官，“与小时候没什么两样，不过是长大了罢了。”

“你……”萧崇没想到，董落霜会做出如此举动，不由得连耳廓都红了，他们从前也是这般亲密，可他们都长大了啊。

看萧崇的样子，董落霜觉得好玩，似乎与被天女蕊调戏的唐莲有得比，于是，董落霜靠近了萧崇，附在他耳边，说道：“崇哥哥是害羞了吗？”

听完这句话，萧崇脸红到了脖子，方才董落霜说话，那微热的气息，让他的耳根更加的红了。

“落霜，别闹了，我们都不是孩子了。”听到萧崇的话，董落霜愣了一下，随后恢复了正常，是啊，他们都已经长大了，不能再像从前那样了。

“是我逾矩了。”

她以为，在这碧波湖之上，她能短暂的忘记那些个烦恼，可周边的人与事物，却总是会提醒她，她长大了。

董落霜站起身来，走到船头，“所有人都在让我接受我的宿命，可我不想，什么命由天定，我才不信天，我命由我，我想怎么选，就怎么选。”

萧崇没有说话，她是命定的凤鸣剑持剑人，她将来所嫁之人，定然是那九五至尊，可那样就意味着，她将永远被困在了天启皇宫。

“我很想像师父他们年轻时那样，与好友一起执剑江湖，让自己的名字响彻江湖。”五年前的那场刺杀，让董落霜看明白了一些人心，还是江湖好啊，只有厮杀，没有那么多的阴谋诡计。

“会的。”萧崇的话，让董落霜回过头，对着他露出了一个微笑，但愿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