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4章 清平乐（完）

登基大典之后，赵祯便带着张妼晗微服出宫了，至于苗心禾，他也曾问过她，只是，禾儿早就无心和张妼晗争夺官家的宠爱，又和她交好多年，现下自然也不愿意成了碍眼的那一个。

想到宫中如今是崔氏主事，禾儿面对崔氏的时候估计也不大自在，赵祯便在离开前问了问她和徽柔的意思，特地和赵时说了一声，让禾儿住到徽柔的公主府上去了。

虽说大宋没有让公主奉养生母的这一条规矩，可谁让两位官家都点了头呢？朝臣们也只得闭上了嘴巴。

苗心禾与徽柔母女俩自然是格外高兴的，吕修平也没有丝毫不满，那可是公主的生母，奉养孝顺她也是应该的。

至于幼子赵昱，张妼晗倒是想带上他呢，只是，赵祯哪里肯让“二人世界”里多出一个小电灯泡呢？毫不客气地跟长子暗示了一番，于是，赵昱便被自家冷酷无情的兄长给抓壮丁了。

对于要出宫游玩的事情，张妼晗表现得格外兴奋，之前官家带着她看了汴京的许多风景，她便已经心满意足了，谁成想，有朝一日，她还能离开汴京，去到更多地方看一看呢？

说是微服游玩，但赵祯也绝不会委屈了张妼晗就是了，带着翔鸾阁的魏嬷嬷以及他身边的梁运昌，看似是只有四个人的出行，实际上，还有不少他培养的暗卫跟着呢。

自然，他先前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情报网也都全数交给了赵时，要不是知道这一批暗卫的存在，赵时也不可能同意他们就四个人出门的。

汴京城很美，只是，同样的风景看得次数多了，再美也会厌倦的。

此次出行，张妼晗放下了她身上的“贵妃架子”，和赵祯一起，宛如一对再普通不过的夫妻，看到街边的小玩意儿感兴趣地上前时，听到摊主喊她“夫人”，便眉开眼笑地让魏嬷嬷拿银子。

她的心思向来好懂，赵祯看着她，和那个在宫宴上翩翩起舞的小姑娘似乎没什么两样，时间在她身上仿佛没有留下任何印记，光阴也格外偏疼她似的。

或许是赵祯的视线停留得太久了，张妼晗向着这个方向看来，在看到是官家的时候，不由得莞尔一笑，眼睛是一如当初的清澈灵动:“官人！”

赵祯轻轻地应了一声，上前牵住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神中是无尽温柔。

他们就这样走走停停，遇到格外喜欢的地方时便租一座宅子，小住一段时间，时不时地往宫里和徽柔府上寄两封信。

信中对沿途的风景与美食极尽夸赞之语，勾得几个孩子心生羡慕，尤其是赵时，恨不得早早像自家爹爹一样“退休”，也过起这样悠然自得的生活来。

收到信的苗心禾羡慕吗？那自然是羡慕的，只是，看着乳母抱着的外孙，脸上又不由得绽放出一抹温柔的笑意来。

罢了，何必去羡慕别人呢？得享天伦之乐，这样的生活，她同样喜欢！

赵祯与张妼晗几乎将整个大宋转了一遍，年纪越大，张妼晗反而越是孩子气了，有时听到路人夸赞起上一位官家的话语，便忍不住停下脚步，和人家去攀谈一二，俨然成了赵祯的“头号粉丝”。

惹得赵祯哭笑不得，只觉得她像极了明明真人就在眼前、非要看照片的粉丝。

直到两人都走不动了，他们才又回到了汴京城，彼时的赵时膝下有儿有女，最起码不用像他爹爹早年一样，要被朝臣逼着过继养子了。

赵昱过惯了自由自在的生活，也不愿找一个人管着自己，赵时身为兄长数次劝说他，皆是未果，也只能由着他去了。

徽柔与吕修平后来又有了一子一女，赵时被赵祯叮嘱过，便喊来吕修平，好生与他探讨了一番“女子频繁生育的害处”，徽柔便再没有怀孕过了。

张妼晗是在翔鸾阁走的，这是她生活了半辈子的地方，也是她和官家回忆最多的地方。

她渐渐没了气息，翔鸾阁中哭声一片，赵祯动作有些迟缓地替她理了理鬓角，握住了她的手，叮嘱了一句:

“我们的后事，我都给梁运昌交代过了，记得，把我和你们母亲埋在一处，她娇气又怕黑，我得去陪着她了！”

赵时不见往日的从容镇定，一颗颗泪珠从脸颊上滑落，眼眶早已通红，嘴唇嗫嚅着，说了一个“好”字。

见爹爹牵着娘亲的手，就这么趴在床边，渐渐阖上了眼睛，赵时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好似这样就能将自己心中的悲痛全部宣泄出来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