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世界（32）

祁楚一直在旁边安安静静地听着，看到讲述者端起茶杯轻抿一口，便心里有些预测：转折要来了。

“可终究是我高兴太早，他会因为不喜同龄女孩的靠近而要挟对方，会因为精心教养的玫瑰被他人攀折而第二天命人毁了整片花园，诸如此类的列子数不胜数，明明温和俊雅的表皮下是如此的恶劣的灵魂，可偏偏周遭无一人发现。”

“我猜想可能是血缘这类莫须有的关系作祟，才使得我仅仅窥见他那一丝丝疯狂的内里，可后来时间愈长，我才明白这是他故意露出的马脚，可能是懒得在我面前装，也可能是怨恨我几年的不管不问，所以才让我看看他到底有多糟糕——比起顽劣子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温夫人像是终于想停下话头，可抬起眼看着对面一心一意听她倾诉的青年，多年憋在心里的话像是有了发泄口，不吐不快：“因为我着实害怕他变成更加难以想象的疯子，所以在他刚刚过完十六周岁生日便劝服家里人将他送到了部队，我想着有他父亲在，怎么也会磨练出几分军人的正直与沉稳。”

“可偏偏那混蛋也是个靠不住的！”说到这儿这位一直温和的夫人神色忿忿，显然对口中的混蛋——自己的丈夫有着难以释怀的怨恨，“他没发现自己孩子的真实模样就算了，可偏偏还派柏州去参加那些极其危险的任务，我起先对此毫不知情，直到我接到医院的病危通知，才知道柏州差点因为我的自作主张丢了性命......”

说到这儿面前的夫人已经哭得泣不成声，祁楚微微抿唇，将桌上的纸巾递给对方，轻轻说道：“这些都已经过去了，您是一位很合格的母亲。”

夏阮徽接过纸巾擦拭着眼中流下的怎么也止不住的泪水，语气中还带着哽咽：“谢谢，我自知是我对不起他，所以无论后面他在做什么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三年前他忽然向家里坦白有了喜欢的人，我就知道事情要遭了，并不是担心继承人和子嗣的问题，而是他一旦喜欢上谁，那就不是一件轻易的事了。”

这话倒是不假，祁楚内心暗自思忖，看来这位夫人早就知道温柏州的所作所为，这个时间点出现在他面前真的不容得他多想。

“温夫人，我体谅您的不易，也明白温柏州这样做的原因，可是——”

他盯着对方的眼睛，眼神真挚而痛苦，像是苦苦挣扎在沙漠里的旅人。

“我也有等我回家的家人......”

夏阮徽呼吸一窒，眼神多了几分躲闪，尽管还在挺直腰背地硬撑着，可祁楚知道，这个夫人心软了。

“我会再联系你的，一定要多多保重。”

优雅知性的温夫人堪称落荒而逃。

而端坐在办公室里的青年带着笑意缓缓合上了电脑，懒散地靠在椅背上看着桌上照片中笑靥如花的老师，眼眸深处平静无波，就像深夜的海面——深邃迷人，又暗藏致命危险。

一声喟叹消失在空荡荡的空间：“老师真是的......”

太不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