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学校的公交车,在九月的燥热下,升腾起一阵又一阵的闷热。
刚刚成年的,初尝离家求学的滋味,眼泪含在眼眶中,默默抽噎;活泼开朗的,短短五六分钟的时间,已经将校友的姓名、专业、院校打听的一清二楚;对大学生活充满好奇的,心中不免期待有之,不安亦有之……
在这趟各怀心事的路途中,年轻的同学们都不会忘记这样一个场景。
男孩穿着款式简单的白色T恤,洗得发白的牛仔裤,脚上一双回力板鞋。其面容俊朗,小麦色的皮肤上,镶嵌着一双明亮的眼睛,目光温和地注视着睡在他肩头的女孩。
女孩穿着碎花长裙,眉头轻皱,睫毛颤动,在微光中还能看得到细碎的发丝,似是误入凡间的仙子,被尘世的纷纷扰扰惊动了好梦。
男孩是梁鸿孺,女孩是韩念。
他们即将迎来属于自己的大学生活。
三个月前,经过慎重考量,梁鸿孺选择了燕大分数要求高、就业前景好的金融系。
韩念则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燕大医学系,救死扶伤是她从小就种下的种子。
步入正轨的俩人,虽在同一个学校,但繁忙的课业让彼此一周见一两次已是频繁,梁鸿孺一入校便进入校学生会,再后来为了减轻家里的负担,又找了一份兼职,于是两人的见面时间极大压缩。
“念念,最近实在太忙抽不开身,你前几天不是说你原来那双鞋,走路不舒服吗?我给你买了一双新鞋,保管舒服。下次见面给你带上。”
“鸿孺,我只是随口埋怨一下,你老花着闲钱干嘛。鸿孺,你实话告诉我,你……”
韩念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梁鸿孺的衣服鞋子开始有了牌子,手机也换了最新款的,与她约会就餐的地方越来越高档,送给她的礼物也时常让她感到压力。
梁鸿孺到底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正当韩念想要在电话中问个明白时,梁鸿孺匆匆挂断了电话。
“韩念,我手头有事要忙,回头再联系。”
“嘟——嘟——”韩念耳边只传来断线的声音。
此时此刻,梁鸿孺坐在图书馆电脑室中,他身体前倾,双眼紧紧盯着电脑屏,紧张到连口中的唾液都没来得及咽下,很显然他在看当日的股票涨幅情况。
眼看自己所投的两支股形式大好,一路朝红,梁鸿孺因情绪激动脸色转而变得通红。
“中了,中了。”
冷静、理智不再,只有最原始的欲望充斥在他的大脑、身体、脏腑、毛孔之中,快要将他一步步溺毙于苍白的深海。
目光再次对上屏幕。
红色。
红色的凤羽,红色的喙,红色的眼先,红色的趾。
只要有它在,就能带来无限好运的那只鸟。
半年前,那只鸟从天而降,落在了他的肩头,熟稔的像是家养的宠物鸟一般。
梁鸿孺长叹一口气,“活着很艰难不是吗?原来的山的那边还是山。”
一个是阻隔农村与城市的山,一个是阻隔贫穷与富有的山。
皆是普通人一辈子难以逾越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