纹身（08）

冰凉的流水冲刷着白瘦的身体。

周佳佳麻木地一遍遍搓洗，直到肉眼可见的血珠从细嫩的皮肤冒出了头，可黏腻的感觉仿佛印刻在了记忆中，怎么也挥之不去。

她想向父母求救，可当父母听到周佳佳小心翼翼地提起一位女孩被教师侵犯的新闻流露出嫌恶、恐惧的眼神时，她怎么也不敢扑到父母怀里寻找慰藉，惩戒坏人。

当然，父母也不会知道，今天的受害者成为了自己的女儿。

他们像是选择性失明一般，忽视了周佳佳红肿的眼睛，只是一个劲地反复强调：要好好跟着孟老师学画画。

而后，他们如往常般吃完饭散步，九点回家睡觉。甚至连自己女儿今天的生日都忘记了。

只有满头白发的奶奶坐在周佳佳狭窄的，床单洗得发白的单人床上唉声叹气了好一半天，想说什么却还是什么都没说。

敏感的周佳佳怎么会没有感受到家人的异常？

一周两节的绘画集训如期而至。哪怕是再抗拒，周佳佳也抵不过将自己送到画室门口的母亲。

看着母亲眼里含着对自己献出毕生心血的期许，周佳佳那一刻只觉得自己与母亲的关系竟是那么的陌生。

爱，仿佛又不爱。只是达成某一个目标的工具。

进入画室，孟老师还是像往常一样站在窗口边，在上课还未开始前，静静地观望窗外的风景。听到脚步声后，习惯地露出礼节性的八颗牙齿。

周佳佳觉得整个世界都很奇怪，她甚至怀疑，那些肮脏的记忆是否是自己的臆想。

上课结束，教室内除周佳佳外别无她人。周佳佳凝视着案发现场，地板上的颜料向外扩散，逐渐包裹住周佳佳的身体，并推动着周佳佳走向孟老师时常矗立的窗边向下看去。

楼下舞蹈班的孩子结束舞蹈训练，穿着漂亮的拉丁服，零零散散结着伴向远处走去。

周佳佳那一刻只觉得晕眩。

那段可怕的记忆再一次提醒她，这一切不是臆想。

她慌慌张张地跑出教室，漫无边际地游走，就这样来到了一家纹身店。

一个男人站在她的身后，悠悠开口，吓了周佳佳一跳。

“想要了解纹身吗？”

周佳佳出于自我保护，本能想要拒绝。但还未待她张嘴说不，男人的话便让周佳佳打消了拒绝的念头。

“文身俗称刺青，古文言文中叫涅。纹身寓意着新的寄托，新的开始。”

“你想要新的开始吗？”

“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