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线——与君初见时（五）

回到至冬后，阿贾克斯对他的父亲说，他想学璃月语。

他的父亲笑着抚摸着他的头问，真的想学吗？

阿贾克斯点头。

从此以后，阿虎克斯的狩猎和冬钓时间少了，多了的是清脆的童声在屋中大声读着璃月语。

13岁时，阿贾克斯已经成了个经验极其丰富的猎人，海屑镇的人们都说，这孩子会继承他父亲的衣钵，未来也会成为海屑镇最为出色的猎人。

阿贾克斯不置可否。他现在对提升自己的箭术没什么执念，像小时候那样什么都练，只是还习惯性背着弓箭。他的目标可不是在海屑镇，而是在整个至冬。

他为此不断努力着。

14岁生日那天，阿贾克斯被母亲强行留在家中，做自己的生日蛋糕和海鲜汤。他前几天钓到一条章鱼，像他母亲说的那样，“正拿来熬汤。”

他的父亲出门打猎临走前对母子俩说，他要走远些去猎一头鹿，来作为阿贾克斯的生日礼物。

阿贾克斯很期待父亲的回来。

傍晚，阿贾克斯把海鲜汤端上桌，章鱼露着大脑袋浮在汤上。汤中散发着甜美的香气，而生日蛋糕被摆放在桌子正中央，被均匀地切成三块。

父亲差不多该回来了。

他和母亲站在门口等。他们等到天色全黑，等到双腿站麻，等到饭菜冷透，等到蛋糕的奶油凹陷，在炉火已灭，逐渐冰冷的屋中结成三块坚硬的石头。

一周后，有个镇民说，他在镇子的西北方发现了阿贾克斯父亲的长矛。

西北方是三只棕熊的领地。

再优秀的猎人也会有疏忽的时候，更何况他去的是平常不会涉足的区域。在众人哀悼这位海屑镇最优秀的猎人时，阿贾克斯安顿好母亲，一声不吭地提着武器去了远方。

第二天，远处传来了棕熊的怒吼。

人们再看到阿贾克斯时已经是傍晚了，那时棕怨的怒吼早已转化成了悲鸣，才有大胆的镇民敢走近查看。

……

阿贾克斯坐在一头死去的棕熊的身上。

他穿着单衣，脸白得几乎和雪一样，双目无神，毫无表情。他垂着双手，手拍因长时间抓握某种东西而呈现出一种蜷曲的姿态。

最刺目的仍是他身上的颜色。血，血，全是血，大片的血液呈喷溅状洒在他的身上，让人几乎看不出衣服的色彩，头发，脸庞全是红的，连手指中都是淋璃的鲜血，仿佛被一桶血彻头浇过，浑身上下呈现一种暗红的色泽，即使已经结成了血冰，看到第一眼时也会让人头皮发麻，仿佛鼻尖满是腥臭的气息。

少年就这么安静地坐在雪地中央，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他的脚下除了白就是红，只有一样东西是与他眼睛相同的色彩——那是一只湛蓝剔透的水神之眼。

再后来，阿贾克斯的母亲哭着赶来找他，阿贾克斯沉默着跟自己的母亲回家，当天晚上洗澡的血水臭气弥没在了周围整整两天。

镇上的人去查看棕然的尸体——两只都是被刺穿眼睛后用弓箭钉穿，一根箭从棕熊左耳直穿过右耳，箭尖上是鲜血和白色的，让人不放妄自触摸的物质；而第三头棕熊无疑是挣扎最久的，它是阿贾克斯先前坐的那只，腹部被刺穿，血液和内脏落了满地，用阿贾克斯父亲的长矛狠狠钉在了被压实的冻雪中。

至冬人无疑是崇尚武力的，即使是和平年代也依旧如此。阿贾克斯的照片被人拍下，连着那三只棕熊凄惨的死状一起被海屑镇的人作为英雄传唱，这照片甚至一度传到了女皇那儿。

女皇看着阿贾克斯的照片沉默，思绪被带到了很远的地方。

半晌，她抬眸道：“把这个孩子带过来。”

“我要见他。”

对至冬人来说，被女皇召见是至高无上的荣耀，无论是千年前还是现在。阿贾克斯单膝跪在女皇面前，少年脸上是这个年纪少有的郑重和坚毅。

“抬起头来。”女皇说。

阿贾克斯抬头，女皇看到的是如大海般澄澈的蓝眸，那是没有被深渊侵染过的眼睛，大而明亮，宛如灯光下的蓝宝石。

“起来吧，你可以离开。”

阿贾克斯临走前，有个侍从模样的人匆匆叫住了他。“请等一下。”侍从向阿贾克斯递出一本封皮纯黑的书:“这是女皇陛下让我为您送来的礼物，请收下。”

阿贾克斯露出了疑惑：为什么要对他使用敬语？不过他仍是收下了这本书。抚摸着它纯黑而粗糙的封面，不知为何，阿贾克斯有些想哭。

回到家，阿贾克斯翻开了书。这本书由两部分组成：第一部分，是水神之眼的使用，着重介绍的是以水凝刃进行攻击，就像对他量身定做的一般；第二部分，是一部极其特殊的剑法，阿贾克斯看的第一眼就被它吸引住了。

这是极为晦涩的剑法，这有名字，每一页都是一位青年手持武器在对抗着什么——那是一种古老而黑暗的气息，让人为之陷入疯狂，将细胞中所有的好战因子激发出来，仿佛要毁掉周围的一切——

深渊的气息。阿贾克斯脑中突然冒出这个名词。

若非意志坚定者，必将受其反噬，活着的每一天都将遭受折磨，直至生命之花的凋落。

但阿贾克斯不怕。他只想变得强大，成为父亲口中的，至冬最强的战士。而这份坚定，正成了保护他自己的壁障。

他翻开第一页，发现扉页写着两个意味不明的字母，字迹飘逸飞扬，一看便是张扬自信之人留下：

S&T

从此，阿贾克斯开启了日复一日的生活：早起，帮母亲处理家务，做早饭，上午出去打猎，晚上看一些父亲留下的璃月书籍——

对了，还有对母亲时刻保持笑容。

下午是阿贾克斯的自由时间。他不去冬钓，也不和同龄人玩耍——正如别人也不敢和他玩——他会到镇外一片无人的雪地，偷偷地用手捂住脸颊掉上几滴泪，然后擦干眼泪，近乎虔诚地翻开女皇陛下赐予的礼物，一招一式地练起来。

一年后，15岁的阿贾克斯加入了愚人众。他远离了家乡海屑镇，远离了自己的亲人。临走时，阿贾克斯笑着向他的母亲挥手：“妈！我会成为最强大的战士！”

他留下了个洒脱至极的笑容。

他的同伴们都不知道这个孩子有何等能耐说出这番话，后来便发现阿贾克斯是真的强，也使压下了不屑的心理。

再后来，阿贾克斯会将每月的薪酬寄回家中。

有一次，他的母亲在电话中问他，这几个月钱够不够花？朝家里寄了这么多，有没有多给自己留点？

“妈。”阿贾克斯笑着回答，“我升职了，手上还有不少摩拉，你放心，也要照顾好自己……先不说了，这边给我办了升职宴，我走了。”

阿贾克斯挂断电话，目光扫向狭窄的四人寝室，屋里只有他一个人——其他人都成群结队拿着工资去买新到的火水，根本就没什么升职，也没什么宴会，只有阿贾克斯和他仅剩的几百摩拉。

阿质克斯慢慢爬下床，拿出包裹，翻出最下面的那本书。

少年矫健的身影在雪地上旋转翻腾，明亮的水刃在雪中卷出串串水花，又在凛冽的寒风中吹成片片雪。

3年后，在阿贾克斯的成年礼之际，他被女皇破格提升至执行官。

他是几位执行官中最年轻的那个，位列第十一席。

如今的青年再次跪在了女皇的面前。青年目光一如既往地亮而坚定，那部剑法没有侵蚀他分毫，而宝座上那绝美的面孔千年不曾变化，只有阿贾克斯愈发修长的身材和棱角分明的面孔有岁月流过的痕迹。

“了解执行官的工作吗？”女皇开口问他。

阿贾克斯摇头。他只见过几个执行官，他们言行特别，行动来去匆匆，或多或少有些特殊的癖好，每个人都各不相同，但大多性格乖张，最一致的特征，便是每人的眼睛中都少了些应的光彩。

“孩子，来我这边。”女皇再次开口，声音多了分温和。

“至冬的每一名执行官都是至冬的利刃，是雪的故土中最伟大的孩子。”女皇说，”在大约一千年前，曾经的十一名执行官曾为了对抗天理的大计而牺牲了青春，健康和生命，从此，我这十一人的封号和名字留下，作为荣誉流传至今。”

“天理一战后，提瓦特着似恢复了和平，然而深渊的力量仍在蠢蠢欲动——你不需要明白深渊是什么，只需知道，深渊对凡人来说是极为黑暗和邪恶的地方，目光所及之处，皆会被深渊侵蚀。”

“而如今每名执行官的任务，就是消灭至冬各处深渊气息凝聚之处产生的怪物，维护民众的生活。而在任务过程中，执行官们或多或少都会受到深渊的侵蚀，性格总表现为极端。”

“而外在表现，就在于，见到深渊的眼睛会失去其光芒。”

阿贾克斯不由得回想起执行官们的眼睛:也有失意，有狂傲，有正常人拥有的一切情绪，但……少了很重要的东西。

“不过孩子，你不同。”女皇说，“执行官第十一席千年来从未有一个继承者，你可知为何？”

这是执行官内的秘辛，阿贾克斯自然不知情，于是女皇接着说道：“当年的达达利亚，是唯一一个进入过深渊的执行官，他受到过最严重的侵蚀，但也带出了一部剑法。那是来自深渊之下的剑法，可以最大程度抵挡深渊的侵蚀，因此，修习此法是成为十一席的必要条件。”

阿贾克斯想起4年前女皇赐下的剑法。

“但修习它的前提是足够坚定，抵挡它本身带有的深渊之乞。只有如此，才可以在‘深渊秘境’中来去自如。”

阿贾克斯再次单膝跪在女皇面前。“陛下，“他说，”为什么如此笃定我可以通过考验？”

“我知道你会的。”女皇只是说了这样一句意味不明的话。

我知道你会的。

“退下吧。”

在阿贾克斯的成年礼上，他正式成为了愚人众执行官[公子]并获得了上一任执行官的名号——达达利亚。

阿贾克斯，不，达达利亚宣誓，他会成为女皇手中最尖的利刃，会为了至冬战斗至最后一刻，那怕鲜血淋璃，依旧在所不惜。

后来执行官的衣服被达达利亚的同僚之一送了过来：灰色长衣长裤，黑色腰带，红色绶带，面具，以及一枚小小的黑色耳钉。

达达利亚捏起耳钉问那人：“执行官的衣服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

半路抢了侍从的活就是为了第一眼看到他的那位行官斜倚在门前，轻轻笑着，用没有光彩的眸子饶有兴致盯着对面面露疑惑的青年。

“因为好看。”那执行官笑得意味不明。

行吧，女皇陛下说什么就什么。达达利亚以为他在转述女皇的话。

看来要找时间打个耳洞了。

作者问:沉迷养孩子该怎么办?

对我来说，达达利亚的转世就像在塑造一个相似又全新的人物。

他没有弟弟妹妹，不会说自己是玩具销售员。

但他还是那个热爱家庭，热爱亲人，热爱生活的达达利亚。

他会为了亲人隐瞒自己的艰苦生活，会为了保护自己所爱而战斗，外表坚硬而内心柔软，还是最可爱的大男孩。

在这里，我想表现出阿贾克斯的童年，亲自将他的背后一点一点补出，也想将那种相似而不同的命运怪诞之感表现出来，让人在看着他笑时也会跟着他一起笑，但心头会阵阵泛酸。

童年什么样的故事，会塑造出如今的达达利亚?

游戏里的只言片语就已经展现了他令人心疼的模样。

所以我忍不住将我手下的阿贾克斯写得再详细一点，再鲜活一点，体会那种将一个纸片人加上血肉的快感。

也是为我的阿贾克斯负责。

于是，我忍不住写得长一点，再长一点。

笔力不足，虽然脑海中的阿贾克斯鲜活灵动，但到了指尖，我又突然无措起来:我真的可以写出我想要的样子吗？

我不知道。

所以我用片段的方式，寄希望于你们能将被我打碎的拼图再一点一点缝合回去，成为那个你们心目中独一无二的阿贾克斯。

其实，对二创来说，无论作者还是读者，他们心目中的角色都有自己的色彩。

这也就是为什么我执着于养孩子吧。

这是一封小短信，送给在看的你们。

                        ——一个萌新作者，一个永远的鸭厨

原计划写六章，现在超过了怎么办……

未过半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