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妻》十六

耀宗轻装简从，到了火车站发现雅婷也在这儿。

“惊不惊喜？”雅婷挽住耀宗的胳膊。

耀宗扯出一个笑容，握住雅婷的手：“不用来送我，自己回去我该担心了。”

“我是来和你一起去的。”

“你是不相信我吗？”耀宗松开雅婷的手，往前走了两步：“我知道我之前骗你，你对我不信任，但是答应你的事情我一定会做到，如果你这样寸步不离的跟着我，我们再继续下去也没有什么意思。”

雅婷见耀宗生气，眼睛里是化不开的忧郁，追上他，挽着耀宗，衣袖连忙解释道：“我不是来监视你的，我相信你。但我知道你回去肯定是一场腥风血雨，我不想让你自己一个人去面对，你要为了我和你的整个家庭对抗，我不能总躲在你身后。”

高耀宗低头看向黄雅婷，尽力扯出一个笑容：“对不起，我误会你了。雅婷我爱你，所以我我做什么都不后悔，哪怕舍弃亲情，可是那是要养我长大的父亲。”

“我知道，所以我们给他留一大笔钱，让他安度晚年，还有那个林秋菊他对你有恩，我们也可以留给他一笔钱，让她找个人嫁了，只要你心里还好受一点。”

“你不了解我的爹，他是个说一不二的人，一副封建大家长的做法，如果我带你回家，在他眼里我就是那个陈世美。如果你真的执意要跟我回家，你就要听我的。他年纪大了身体不好，我不想正面对抗，毕竟以后我不在他身边，虽然我们的钱能让他安度晚年，他进不了校了，我会编个理由先把离婚书给写了，等到以后我们有了孩子再慢慢的写信告诉他，他的反应也不会那么激烈了。可以吗？雅婷。”高耀宗知道这位大小姐是个顺毛驴，如果直接拒绝她，肯定不行。但秋菊毕竟给他生了个儿子也不能轻易舍去，只能先稳住雅婷，再准备一番说辞，稳住秋菊，日后等他报了仇在孙氏站稳脚跟，齐人之福未必不可享。

“好。”孙雅婷虽然被孙大鹏养的不会体谅别人，但会体谅自己心爱的人。

“耀宗。”秋菊刚卖完一包回来，远远的看两个人，一男一女挽着手向自家门走来，本来以为是过路人，没想到是高耀宗。

高耀宗连忙把雅婷的手放下：“秋菊，这是我同公司的同事雅婷小姐，我来探亲，她来出差，顺便来我们家拜访一下。”

“雅婷，小姐你好。”秋菊伸出手。

黄雅婷也没有握住，只回了句：“你好。”

秋菊这才发现自己的手上有点脏，连忙在围裙上擦了擦。

“快请进吧，我去倒点水。爹和正扬在屋里呢！”

黄雅婷看着这小院别搭理的井井有条，不可否认，林秋菊的确是个贤惠的妻子，面容也较好，但是生活的奔波让他无暇打扮，本来就比耀宗大上几岁，两人站在一起更是苍老。

高老爷看自己那败家儿子回来了，对他也没个好脸：“还知道回来，我以为我们父子俩相见的时候，你只能见到我的牌位呢？”

“爹。”高耀宗知道他爹就是这个脾气。

听高耀宗叫了他一声爹，高老爷才给赏他一个正脸，却看到跟在后面的黄雅婷：“怎么没考上个状元娶回来个公主，你该不会是想当陈世美吧？”

雅婷是个大小姐脾气，这老头说话夹枪带炮呢，比他爹还难缠，刚想反击，耀宗就一个眼神看过来。

“爹，这是我的同事，他是来这出差的，想着我们同事一场，顺便来家看看。”高耀宗耐着性子解释。

“伯父，您好！”雅婷露了一个甜美的笑容。

“哼，”高老爷没有搭理她，逗着正阳，自言自语的说道：“只要不是看上我们这个家，想当我孙儿的后娘就好。”

“孙儿？”雅婷看向高耀宗那眼神，似乎在质问他，然后跑了出去。

高耀宗想去追，先看到高老爷再瞪他：“他是城里带来的大小姐，我们公司高层的女儿，如果万一出点什么事儿，我吃不了兜着走，我先把他送回旅馆。”就跑着找雅婷去了。

秋菊来到正房，准备好茶水，却发现只有正阳和高老爷在：“爹，耀宗和雅婷小姐呢？”

毕竟是亲生儿子，高老爷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城里来的大小姐不舒服，耀宗她送回去了。”

“那我去买点菜，姚总好不容易回来了，我们先吃个团圆饭，可惜大姐，如果晚走两天就好了。”秋菊说着摘下围裙拿上钱出门去。

“秋菊。”高老爷喊住她。

“怎么了？爹。”

高老爷叹了口气：“买点耀宗喜欢吃的菜。”

“哎。”

正阳看着他爷爷，拄着拐杖在门口看好大一会儿。

“爷爷，你在看什么？”

“看你爹是不是陈世美？”

“什么是陈世美？”正扬仰着头看着高老爷。

高老爷看着孙儿的大眼睛牵着他的手，走向了屋内。

这边高耀宗一路追着孙雅婷来到了他们下榻的旅馆。

刚一进门一个花瓶砸来。

“你还追来干什么？你又骗我？你就是个骗子。”雅婷哭的妆都花了，眼睛红肿。

高耀宗径直走走到孙雅婷跟前，给她倒了杯水，递了上去：“喝杯水吧，哭了一路，现在渴了吧？”

“你觉得我还有心情喝水吗？”

“雅婷，关于正杨我想跟你解释，但是我现在没法解释，你就把他当成我的儿子，他就是我的儿子，但是我求你别离开，行吗？”高耀宗不断的请求，他眼眶微红。

“什么叫做把他当做你的儿子？”

“雅婷，我不能说，秋菊是对我有大恩的。”高耀宗避开雅婷询问的目光。

孙雅婷见他逃避，就知道另有隐情，一直逼问。

高耀宗总是沉默，良久才开了口：“当年，我娘病重，我爹又要娶二房。她不放心，就让我爹设计，秋菊就变成了我媳妇……后来丁传贤做空了我们家，秋菊就带着我和爹靠竽包谋生，她起早贪黑，给我爹治病，供我上学。

我小时候就想，我长大了就一定要报答她。后来我十八岁那年，我爹一直催我们俩圆房。”

雅婷听不下去，站起身收拾行李，耀宗拉住雅婷：“听下去好吗？这么多年我终于有个人能倾诉。”

孙雅婷一屁股坐在床，她倒要瞧瞧高耀宗还能编出什么花来。

“我虽然感激秋菊，但我上过学，读过书，也知道这段婚姻的荒唐，我明白我能把她当娘，把她当姐，但不能当作妻子。

于事暗中同秋菊说明，待大学毕业之后，我了有能力，就禀明我爹，让她走。后来秋菊的生命出现了一个男人，他们好上了，可好久不唱，这男人花了一笔横财，转眼娶了别的女人去了外地。

秋菊知道后了无生气，想一死了之，可突然有了身孕，处境更加艰难，断断不能让我爹知道。我看她面容憔悴，她脸上每一道皱纹，手上每一个茧子，都是为了我，我就把这个孩子认下了。

我发过誓这件事只会烂到我肚子里，因为我大姐说过在这个世道，女子本来就不容易，更何况是对我有恩的秋菊。”

“你以为这样说我就能信你？高耀宗我不是个傻子。”

“雅婷，你就当我是说了谎吧！如果是遇到你，我大概不会生出这股子妄念，就当这辈子报恩，和秋菊过一辈。”

高耀宗说完，就起身把雅婷收拾好的行李箱合上，又转身去拿鞋子给雅婷穿上。

“你干什么？”

高耀宗不说话，直接去门口衣架拿了孙雅婷的大衣，给她穿上。

“我送你去火车站，你走吧，我就不跟你回去了。”

“高耀宗你什么意思？”雅婷把被高耀宗拿着的行李箱，一把夺过去扔在地上，又挡在他与门之间。

“雅婷，你就当我是个负心汉，是个一脚踏两船的人，如果不是谢文华，我不会告诉你秋菊的事，我会瞒的死死，这样正扬就能够光明正大的长大。

可我现在才想清楚我错了，我一边想报恩，又一边不想离开你，到头来只会伤害你。雅婷，我爱你。可是你跟我在一起，我却让你哭了那么多次。”高耀宗把手贴进孙雅婷的脸又收了回去。

孙雅婷又被高耀宗的这番表演给哄住了，握住他的手贴在了自己的脸上：“可是我想和你在一起。”

高耀宗看着她流泪，紧紧的抱着她，嘴里不停的喊：“雅婷，雅婷。”

不知道哪个天雷地火，两个人又滚到了床上。

虽然男人在床上的话不可信，但是女人在床上也格外好哄。

高耀宗看着躺在他胸膛上的雅婷，一手摩挲着她光洁的肩膀：“雅婷，我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了，回去我就给秋菊离婚，她是个通情达理的人，一定会答应的。

只是我爹，他要知道了他的脾气，你今天也见了，肯定会波及你的，我不想让你再受到伤害，你就在旅馆等我好不好？”

见孙雅婷不说话，高耀宗也没催促只是说：“雅婷，有了你，我就算做个忘恩负义的人，一辈子守骂名也心甘情愿。只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件事，今天关于秋菊和正扬的事，要烂在肚子里，那些失了清白的女子，活得有多艰难你也知道。”

“好。”雅婷虽然刁蛮自私，但不恶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