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楚楚（八十七）

楚楚走出城主寝殿，迎面吹来一阵夜风，带着火油与血腥的味道。楚楚轻轻地打了个寒颤，沈宣从阴影中悄悄走出，来到楚楚身边，为她披上一件披风。

“沈宣。”楚楚伸手握住沈宣正为她系着披风带子的手，张了张嘴。她的手很凉，全然不像在温暖的寝殿中呆过的样子。

沈宣攥紧楚楚的手，替她将披风拢紧。

“我没事，”楚楚抬起头看沈宣的眼睛，手指亦回握他的手掌，“我只是……”

“我明白，”沈宣望着她，眼睛像一片安静的湖，“别怕。”

“我会陪着你。”

“一直吗？”她抬眼看他，眼睛不肯错开哪怕一瞬，像个执拗的小孩子。

“一直。”

“你保证？”

“我保证。”

陈芊芊的眼睫轻轻翕动，眼珠在薄薄的眼皮下不停滑动。她睁开眼睛，用手掌搓了搓脸颊。恍惚了一阵，她想起今天是陈楚楚远嫁玄虎城的日子。陈芊芊清醒过来，一边起床，一边拉响了床帐上的铃铛。

她轻轻地替自己揉捏着肩背，不知道为什么，这一觉她睡得十分累，好似在梦中跋山涉水了一般。

铃铛声响，意味着主子起身了，侍从们推开房门，鱼贯而入，来替陈芊芊洗漱更衣。陈芊芊任由侍从们摆弄，最后坐在镜子前上妆时，陈芊芊突然拉住一个替她上妆的侍女的手腕。

“你是谁？”

侍女低下头去，不敢直视陈芊芊的眼睛。

终于意识到不对劲，陈芊芊站起身来环视殿中的人和事物。人一个都不认识，摆设倒是没什么变动。一个可怕的念头进入她的脑海，背上也攀上冷汗。陈芊芊推开仆从，朝大门跑去。待确定了自己的猜想，陈芊芊腰腿一软，摔坐在地上。

“这不是月璃府，这是哪里？”

“这是玄虎城城主府。”

一道声音自侧廊传来，陈芊芊猛然扭头看去。看见来人，她眼中的慌乱少了些，取而代之的是更多的疑惑。陈芊芊扶着门框站起身，试探着喊道：“韩烁？”

韩烁却看向她的身后，语气不容置喙。“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将夫人扶起来？”

陈芊芊被侍从七手八脚地扶起来，重新架到妆镜前。韩烁跟着进来坐在一旁，目光上下扫视着陈芊芊。陈芊芊愣了一会儿，终于暴起。她站起身，将妆镜前的东西全部挥落在地上。侍从们赶忙俯身跪下，不敢发出任何动静。

“都下去吧。”韩烁开口，语气平常，听不出喜怒。侍从们如蒙大赦，忙不迭地起身收拾好地面上滚落或摔碎的东西离开了。

“怎么了，发这么大脾气？”韩烁好整以暇地看着陈芊芊，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

陈芊芊没有动作，她站在原地。“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韩烁仍是笑着看着陈芊芊，语气再寻常不过。“你是我的妻子，这是我的家，我回家，自然该带着你一起回来。”

“你给我下了药？”若非如此，她怎么会一睡不醒，被从花垣搬来玄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