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说，杨良娣皆因忧思过重，心情郁郁从而才还望皇上您…”
“哼！有何可忧思的？”未待吉安将话讲完，顺启帝手中黑子重重落于棋盘之上，面色微沉。
“这……”吉安暗自抹汗，心中叨念，杨良娣啊，这皇上今日心情方好些，您怎么就来添乱呢，哎，可怜我这听差的奴才。
“皇上，还是去看上一看吧。”一旁的沈皇后抬首凝眸，将白玉柔荑落于顺启帝手背，轻轻拍抚。
“瑾儿”顺启帝将沈皇后锁于眸中，似有若无的笑，仿若微风自他的心上抚过，无奈轻叹一声，道：“罢了，吉安，摆驾吧。”
待步出紫宸殿却又回头，嘱咐道：“瑾儿，朕去去便回，你若累了就再去软榻歪上会子。”
沈皇后难得露出俏皮一笑，道：“臣妾省得，您便快些去吧。”
顺启帝嘴角微微上挑，深深望了她一眼，未再多言，抿薄唇，走了出去。
琉璃阁。
顺启帝的步辇未至门口，便有那探风的小太监急匆匆跑去回禀。
待顺启帝下了辇，步入宫门，早已候着的一众宫人纷纷下拜叩头，山呼：“皇上金安。”
顺启帝只闷哼一声，便挥袍袖将手背于身后，阴沉着脸走了进去。
吉安轻叹口气，小声道：“都起来吧。”便急走几步跟了上去。
步入琉璃阁，一股浓郁香气袭面而来，令顺启帝想起了八个月前的荒唐，面色又黑上了几分。
按制每月初一、十五，皇帝本应宿在皇后宫中。本还是杨女史的杨良娣，负责记录皇后与众宫妃的起居，那一日初一前来御书房呈送物品，便是就着这一香气，令顺启帝头脑晕沉沉间与其成就了一翻荒唐。
待醒来夜已入三更，顺启帝急忙披衣起身，奔凤鸾宫而去。当见到柔和光晕中投在紫宸殿窗棂上那道倩影，依如每夜等待他来时一般无二，不知为何而慌乱的心陡然平静了下来。
顺启帝轻推门，挑帘笼，步入其内。
沈皇后见顺启帝进来，忙将手中书册放于案上，福身施礼，遣退宫人，亲自服侍顺启帝洗簌宽衣，温柔小意，无一不尽心周到。更是令顺启帝宽心不少。
只当书案上《孙子兵法》四个刚劲楷体进入眼帘时，顺启帝流畅的动作猛然一滞，眼瞳略缩了缩，薄唇张合，道：“瑾儿”
“皇上，夜深了，歇息吧，明日还要早朝。”……
翌日，沈皇后懿旨，进杨女史为杨嫔，迁居琉璃阁中，并责成抄写《金刚经》三遍。
而沈皇后则于凤鸾宫中读《孙子兵法》数日。
两月后，杨嫔有喜。沈皇后颁懿旨，进杨嫔为良娣，仍居于琉璃阁中，责成宫人、太医好生侍奉。
而沈皇后则于凤鸾宫中读《孙子兵法》数十日。
自打那日荒唐后，杨良娣便再未见过顺启帝。进升嫔位之日，是顺启帝自打她搬入琉璃阁第一次步入其内。
今日是顺启帝第五次步入琉璃阁，而每每来时，皆因被杨良娣烦不胜烦，免强而入。
内室床榻上，美孕妇迎嫔面色惨白唇无血色，身子微欠将起不起，眸中噙泪似落不落。神态做作，看得顺启帝眉头又是一皱，心中厌恶又加一分，只眸光扫过她明显凸起的小腹时，心中微叹口气，罢了，毕竟其内怀的是自己的子嗣。
“免礼了，躺着吧。”顺启帝坐到宫人搭来的软椅之上。
“皇上……”杨良娣微欠了欠身，唇未启，泪先垂。
顺启帝拧眉，推掉宫人奉上来的香茗，道：良娣当知，孕育龙子乃是大任，莫要想些有得没得。”口气稍顿，又道：“朕国事烦忙，良娣理当体恤？好了，朕也来过了，你便安心养着吧。”
说罢，便站将起来，道：“摆驾，御书房。”
“是……”吉安躬身应道。偷眼观瞧，心道：杨良娣啊，这珍珠粉可不是这般用的，寻常人皆能看出端倪，何况皇上龙目啊。
凤鸾宫内。
“娘娘，这是皇上特特吩咐御膳房去了腥膻，送来的羊奶，嘱咐一定要趁热喝了才好。”璎珞姑姑捧了一只羊脂白玉雕莲瓣的碗盏送到近前，又道：“您乃后宫之主，理当与皇上同去探望杨良娣的。”
“本宫去作甚？与她添堵不成？”沈皇后接过玉碗嗅了嗅，纵了下挺俏的珑鼻，将碗推置一旁，道：“但凡这天下女子哪个不想有孕之时夫君能常伴身边，只我们的夫君却是皇上……”
话未说尽便轻叹口气，又道：“本宫又何必去与她为难，又难为自己呢。”
“娘娘，这杨良娣她要说也是您外祖家的旁支一脉，进得宫来多蒙您看顾，却不……”
“璎珞！”未待其讲完，沈皇后便沉声吓道。
“娘娘恕罪。”璎珞见瑾皇后面色不予，自知言过，慌忙跪下。
“罢了，你，本宫是晓得的。”沈皇后玉手微抬了抬，示意她起来，又道：“只你乃是本宫身边之人，你之意思便是本宫之意思，你可省得？”这深宫高墙之内，病从口入，祸从口出，她虽贵为皇后可言行间也要慎之又慎。
“奴婢知错了。”璎珞连忙应道，心中也自省，她这张嘴啊，怎么总也改不了呢。
但听沈皇后又娓娓道之：“高墙官宦之家，内院之中勾心、争宠可见一斑，更何况这深宫里，只本宫乃一国之母，这后宫安稳为吾之责。那嫉妒、要宠之事，我不能也不屑为之只这心啊，却不甚如我所想”说罢，凄凄然一笑，似寒冬中一枝孤梅。
“娘娘……”璎珞欲言又止，就听得——
“噢？是哪个不让朕的皇后如意了？”珠帘一挑，顺启帝步了进来。
“奴婢拜见皇上，皇上金安。”璎珞福身行礼。
“嗯，下去吧。”
璎珞再次福了一福，躬身退出。
“臣妾见过皇上……”
未待沈皇后行礼，顺启帝已然走上前来，大掌扶住她的小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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