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事一（凉生启）

隔壁姜叔叔家多了个小男孩，他不爱说话，这是我对他的第一印象

舅妈说，那是姜叔叔和省城女记者的私生子，她说，姜叔叔的妻子好可怜

我见过凉生，他的脸很白，还透着淡淡的粉色，他和魏家坪的其他孩子都不一样，他很漂亮，起码在我见过的许多孩子中，他是最漂亮的，甚至比姜生还漂亮

我会到姜叔叔家去玩儿，和姜生一起拿着小草在他的鼻子前晃，这时，他就会准确无误地抓着小草，连眼睛都不睁开

他说

“姜生，带着裴沅出去玩儿，我睡觉呢，别闹”

可是天已经黑了，我得回家了

舅妈说，隔壁姜生的妈妈对凉生比对自己的亲女儿还好，我感觉到了，可姜生没怎么感觉，她每天都很开心，我也是，我跟着姜生去找北小武玩，我喜欢跟在凉生后面，对着北小武做鬼脸

姜生把他从堡垒上拽下来，把他拽到凉生面前，说，这是她的哥哥

在阳光下，我看到凉生笑了，像个漂亮的娃娃

后来，北小武喊了姜生爸爸的名字，凉生和他打起来，我和姜生在旁边劝架，他漂亮的脸上沾满了泥巴

姜生喊我去拉开凉生，自己去拉北小武，说完，她立马上手，我也犹豫不得了，跑上前拉住凉生，可他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实际却一点儿也不轻，我咬牙拉着他的衣服，他好像打上瘾了，突然咬住我的手臂

听到我的惨叫，对面的北小武和姜生都愣住了，凉生也回过神来，松开了我

他哭了，一直跟我说对不起

我只是笑了笑，说，我没事儿，凉生，咱们回去吧

回去后，我放下袖子遮住伤口，舅妈还是看到了我的伤口，问我怎么了，我望了望天，说是张伯伯家的狗咬的

舅妈许是信了，再三禁止我去张伯伯家玩

我连连点头，但很心虚，心里打算下次舅妈给我吃鸡蛋时要把它留给那只狗

后来，凉生来家里找我，舅妈不让他进来，我站在舅妈身后，对着他使眼色

他默默离开，我听着舅妈的训，她说，凉生不是个好孩子，我不能和他玩

当天晚上，凉生爬了我的的窗户

在我的印象里，他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借着月光，他卷开我的袖子，看着我手臂上的咬痕，又窸窸窣窣开始掉眼泪

他不敢哭得太大声，因为这样会惊动睡着的舅舅和舅妈，我压着声音安慰他

那天晚上，月亮很亮，就像凉生的眼睛一样，好像有星星

我在心里想，凉生可真爱哭

第二天，家里来了客人，他们穿着干净的衣服，舅舅舅妈在他们面前，实在狼狈

我躲在门后看着他们，直到一个漂亮的阿姨把我拽出去，她的身上有一股香味，一种我在魏家坪从未闻到过的香味

后来，我被他们塞进一辆很漂亮的车里，舅舅跟我说，沅沅别怕，你先去住几天，舅舅过两天就去接你

我看到隔壁的姜生和凉生，他似乎想说什么，可还是跨进那扇木门里，静静看着我

我晕车了，吐了漂亮的阿姨一身

我被带到一座很漂亮的大房子里，她们给我洗了澡，给我换了之前从未穿过的漂亮裙子

在那座房子里，我看到了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他看着我，眼镜上隐隐有雾气

他说

沅沅终于回家了

后来，一个年轻叔叔带着一个小男孩过来，他看着我，目光一点也不友善

他和凉生一样漂亮，可我不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