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轮回4

眼前的金言金逸变成小小的一条蛇，盘着悬浮在幽幽绿光中。

唐九洲伸手，食指抵上。

说出的话，变成灵力，通过手指传递到绿光当中。

他说：“对不起。”

金言听得到，唐九洲知道。

他的声音依旧继续，轻轻的，带着些不易察觉的颤抖。

“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在菩提下面睡觉，露水沾了你一身，清晨的阳光下，你好像会发光。”

“当时我就觉得，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看的蛇了，之后的每一天，我都会蹲在菩提上偷偷看你，看你帮刺猬摘果子，看你帮蚂蚁引路，看你帮松鼠捡起掉落的榛子... ...”

“这些事情他们都不知道，可都被我看在眼里，你不仅好看，而且善良，我以有你这样的朋友为荣。”

“金言，这些我要是早点跟你说，我要是千年前就告诉你，你这些年会不会也能好过一点啊？”

“也可以不用怀疑自己，不用厌恶自己，甚至，或许就不会成为一枚棋子，被利用，被抛弃... ...”

唐九洲越说声音越颤抖，紧蹙的眉头一松，泪便夺眶而出。

“这些话，我应该一早就告诉你的... ...”

“我一直在犹豫，一直在找时间，可我现在真的明白了，未出口的一定会成遗憾，这一次，我不知道我还能不能活着见到你... ...”

唐九洲一下就想到了千年前的那场大战。

他将金言送给山猫，不是因为喜欢。

是因为山猫知道碧落果的下落，而碧落果，可筑精修灵。

有了它，金言就可以长出灵根，可以摆脱他人的冷眼与鄙夷。

而事实上，在金言离开后，他也确实找到了碧落果。

那天，微风轻拂，日光温柔，他守着碧落果坐在菩提上等着金言的回归。

他等了很久，久到期待落空，久到欣喜平复，久到... ...天道降临... ...

而那一天，从始至终，他都没有见过金言，碧落果，也最终不知去向... ...

一切的一切，都极为荒唐，命运却向来如此，不肯放过每一个犹豫不诀的人... ...

千年后再见，也依旧没有放过他。

唐九洲强忍住心头的哽咽，开口，声音虽轻却掷地有声：“你是我，最最最重要的朋友。”

“如果我能活着回来，我还给你采碧落果... ...”

金言彷佛有所感应，他的身体展开，头隔着光幕抵上唐九洲的指腹。

唐九洲心底发颤，猛地一惊，泪却更加汹涌。

他听到了，金言说：“谢谢你。”

嗓音笃定而又温柔：“不用道歉，你才是我昏暗生命里，唯一的光。”

唐九洲哭的厉害，金言精力不够，只留下一句话便又沉睡过去。

直到唐九洲走出树林，那句话依旧回响在他的耳边。

金言说：“我不要碧落果，我只要你，活着回来... ...”

一句肯定，一场释怀，跨过千年光阴，终于落到了二人身上，身上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唐九洲趁着月色，又潜回了房间。

床上是熟睡的邵明明，唐九洲轻轻脱下衣服，躺上床。

邵明明翻了个身，钻到唐九洲怀里。

唐九洲伸手揽过，阖眼休息。

以至于忽略了怀中眼睫微颤的邵明明。

窗外月色皎洁，透过窗棱照进来，隐约可见他脸上的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