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北的天空泛着淡灰色的冷意,空气中混杂着海风和初秋的潮气,在城市尚未完全苏醒的时分,酒店窗帘缝隙透出微光,细碎地洒在严浩翔清瘦的面庞上。
他醒得很早。
不是被吵醒,而是像往常一样,没入梦太深便自行睁开眼。他的生物钟早就习惯了这样的日程,只不过最近这段时间,梦境变得愈发模糊混乱,像是泡在温水里的旧磁带,总在播放一些破碎的片段——演唱会前那天后台嘈杂的走廊、夜里走廊尽头贺峻霖递过来的热水壶、刘耀文窝在沙发角落悄声说“哥你是不是又没睡好”。
那些琐碎又真实的场景,像一颗颗未曾拧紧的螺丝钉,在他身体里轻轻作响。
他从床边坐起,动作缓慢,额前的发丝微微垂下,遮住眉梢的一瞬,是难得的脆弱轮廓。
手机屏幕在被窝里亮了一下,是张真源发来的早安消息。
【小严早~今天拍摄七点下楼集合,穿白色那套制服哈,我帮你挂好了~】
他盯着屏幕看了几秒,嘴角才轻轻扬起一点弧度,回了一句【好】。短短一个字,像是用尽了他醒来的全部能量。
清晨五点半的酒店走廊,地毯消音效果极好,严浩翔踩在上面几乎没发出任何声响。他习惯性地带上帽子与口罩,虽说队友们早已熟悉他这种“早起偷溜洗漱再回房”的流程,但他依旧保持着那份对空间和他人边界的尊重。
洗漱间的镜子有些起雾,他抬手擦了一下,镜面反射出他略显苍白的脸色——这些天他的状态还算稳定,胃疼没怎么发作,但整个人的气色依然难掩疲倦。那是一种骨子里的疲惫,不只来自身体,也来自心理。
他轻轻呼出一口气,指尖点了点眼下的隐形眼膜贴,掩住昨夜没睡好的痕迹。
“早。”推门回到房间时,宋亚轩正抱着抱枕窝在沙发上,眼神半睁不睁地看着他,“你是不是又五点醒的?”
“没有,”他嘴上说着,语气却掩不住心虚,“五点二十五。”
宋亚轩轻哼一声,侧头继续靠回去,像只还没完全开机的小兽。“你这作息真的太不科学了……但也不出意外。”
严浩翔倒是笑了笑,没回话。他走到衣架前取下今天的拍摄服装,看到领口处被贴了一张黄色便利贴:“记得吃药!by 真源”。便利贴上还画了一只歪歪斜斜的小猫,头顶贴着创可贴,笑得眼睛都弯了。
他盯着那只小猫看了片刻,心头忽然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情绪。是被照顾的暖意,也带着些许……他不太想去承认的依赖。
严浩翔的内心世界,常常像一片精致却分层的湖面,外头是风平浪静的平稳水面,只有自己知道那湖底偶尔有暗涌。他早就习惯了不把情绪表达得太外显——特别是在团队里的这些年,他总觉得,自己不能掉链子,不能成为大家的负担。
可有些时候,这样的“不能”反而成了自我惩罚。
他们今天的拍摄,是一场户外定格宣传海报,要站在学校老旧教学楼外头摆姿势——统一风格,青春洋溢。阳光还没彻底从云后探出头,几人就已经在指定位置开始布置,工作人员忙得脚不沾地。
“翔哥,帽檐要压低点,眼神往远处看,对,就那个方向!”导演在远处举着手比着框。
严浩翔乖乖照做。风不大,但他没戴外套,制服下的衬衫有些薄,他的肩膀因风吹久了,微微抖了一下。丁程鑫注意到了,走过来把自己的羽绒马甲盖在他身上。
“喂,穿上,你拍一套,我们可以回去暖暖,我等会补拍。”丁程鑫拍拍他的肩。
“你会冷。”
“你是病号,你不能冷。”
他还想说什么,丁程鑫眼神却直接压了过来,像在提醒他“你再推就显得我们关系不铁了”。严浩翔终于没再拒绝,只默默把马甲穿好。
他偶尔觉得,自己真的挺矛盾的——一方面想为团队承担更多,一方面又总在被他们轻而易举地察觉到“你需要我们”。
刘耀文也凑上来,递给他一小罐热牛奶。
“别喝冷水了。昨晚宋哥说你又凌晨在阳台吹风。”他说得理直气壮,语气却是笑的。
“……你们还讨论这个?”
“不是讨论,是群里举报。”
“啊?”他一时反应不过来。
“我们不是有那个‘浩翔健康监督群’嘛。”
他终于明白了。那是之前丁程鑫随手起的一个群,原本只是打趣,没想到后来逐渐成为“每天谁负责盯严浩翔状态”的排班工具。
他哭笑不得,脸却不由自主地红了一层。
“你们真的是……”他低声道,却没继续说“多管闲事”或“幼稚”这种话,反而眼尾藏着一丝掩不住的笑意。
那种笑,是小心翼翼露出的信赖。那是属于“被人记得、被人牵挂”的微光。
第二更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