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磊

魔君重出江湖，实际上也只有与吴乘月那一战广为人知，只因吴乘月打败过恙祁，所以连带挫败吴乘月的无歙，也被传得神乎其神，但实际上并没有多少人真正见过他现在的武功境界。

若是此时有人看见他将轻而易举就能取人级的功夫用来码炒青豆，也不知会作何想法。

他问恙祁：“你现在功力只怕还不到全盛时期的三成，能独自上去？”

恙祁：“有条小路靠着后山悬崖，地势陡峭，无人驻守，以阵法为屏障，外人不知内情，贸然闯入，只会晕头转下，跌落山崖也未可知，武功再高未必有用。”

无歙原本是没所谓只当看热闹，听见这话反倒多了几分兴趣：“如此我反倒要去见识见识了。”

是夜，热闹的何明镇平静下来，在星空下渐渐沉入梦乡。

恙祁的上山路线看似全无章法，有时候七弯八绕，有时又特意避开一些容易走的石阶，改从旁边陡坡上去，皆因这些石路草木早已融入奇门阵法，若换了不明就里的人来走，十有八九是要中招的，就算不落入陷阱，也会触动警报，被昆山弟子察觉。

对恙祁和凌磊的谈话也好，对昆山的内部恩怨也罢，无歙全无兴趣，他感兴趣的反倒是这一路上隐藏的阵法，所以远远缀在恙祁后面，留心观察他的走法，一面细细琢磨，也不失为一种乐趣。

如此走了一个时辰左右——也亏得是恙祁如今堪堪恢复了三成功力——才能用这么短的时间到达山顶。

昆山山势高拔，山顶比之山脚下要冷上许多，放眼望去，道观殿宇倒是不少，层层叠叠，白雾幽幽，清冷孤寂，倒真有道家凡脱俗，不染片尘的感觉。

恙祁从小就在这里长大，早已见惯了这样的景致，此番故地重游，却非但没有感觉到半分亲切，反如垒石在胸，恨不能长长叹息一声才好。

但他没有叹息的工夫，借着林木的遮蔽，抄小路直接奔向一处二层建筑的楼观。

无须接近楼观，他就停了下来，眯着眼远远望了一眼，心下有些诧异。

那地方叫玉虚阁，是历代宗主的住所，原本也是他在住的。

他落崖之后，凌磊接管昆山，任代宗主，以昆山如今种种高调行为，也不难看出凌磊的野心和意图，所以恙祁本以为他肯定会入住玉虚阁的。

谁知现下一看，楼观门户紧闭，没有烛火，想来应该是没有人住在里面。

难道凌磊是想等到玉台论道，顺便为自己正名之后再住进去？

恙祁沉吟片刻，心道既然玉虚阁没人，那就要去凌磊原本住的地方去瞧瞧了。

这个念头才刚起，他就看见远远似乎有个人影披衣秉烛，走向玉虚阁。

身形甚是熟悉，但恙祁如今眼力大不如前，也不敢确认，只能蹙眉盯了半响，方才确认那人极有可能正是自己的师弟凌磊。

虽说入夜冷清，但这附近的建筑基本都是掌教清修之地，闲杂人等不得靠近，又有阵法护持，寻常弟子也不得其门而入，如此反倒为恙祁的行动提供了一些便利。

他想了想，决定靠近些探明虚实再说。

凌磊秉烛入了玉虚阁，隔着窗户，恙祁看见二楼的一间屋子也很快亮起微光。

那正是他从前住的屋子。

只是恙祁高估了自己如今的功力，也低估了凌磊的能耐，他方才稍稍靠近些，便有一道声音响起：“何方朋友不请自来？”

这声音遥遥从玉虚阁的方向传来，又似在恙祁耳边炸开，他的耳朵嗡的一声，胸口顿时闷痛，不由连退三步，心知这是对方传音带上了内力的缘故。

“是我，凌师弟。”他定了定神道。

他知道凌磊能听见。

果不其然，下一刻，玉虚阁处一声微响，一道人影已经出现在他面前。

“恙师兄？！”

语调惊诧有之，却还有恙祁意想不到的喜悦。

似乎对于他的出现，凌磊虽然意外，却满心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