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忆（9）

世界乱七八糟，活人缝缝补补。

首领先生仿佛真的只是来半日游的，午饭都没吃就跑回了自己的世界，玖尔听明白了最后那句话隐含的信息，决定顺从地继续掺和一脚和费奥多尔有关的事，至于计划自己想要下手也没处下。

他感觉自己去一趟灵界回来，本就不多的参与感更是降到谷底，这种明明身边人面临危险但却有他没他都无关紧要的感觉实在熟悉……想起来了。

『荒霸吐事件』。

不同的是他被排除在外的出发点，当初是因为不信任和警惕陌生，现在是因为在意和保护。

心情好奇怪。

亡灵法师继续着自己的闲逛计划，陌生而熟悉的家中因为居住人一个不在显得有些冷清，就连阳台上的多肉都显得有些无精打采。

多肉的数量一直在稳定增加，放眼望去蓝紫粉碧各有千秋，有一次他看土壤干裂想浇一下，然后就被银科普了不少相关信息，这才明白多肉需不需要浇水和土没什么关系，主要捏叶子看软硬，且夏天进了休眠期后就几乎不必。

去年种的无花果树今年已经结出了密密麻麻的果实，保守估计等成熟时能有半个鸡蛋大小，就是不知道甜不甜，实在不行就加工一下做成果干给人泡茶。

室内养着的垂耳兔还在不紧不慢地啃着旁边种着的苜蓿草，七月正是苜蓿的花果期，还未凋落的紫花和还未成熟的荚果相应，稍远处还有一片青碧苍翠的提摩西草，只不过因为刚被收割没多久，一个个都矮了大半个头。

无论是多肉无花果兔子苜蓿提摩西都是银养的，其他人有空时见了也会帮点小忙，毕竟也不是什么麻烦事，不过芥川对上垂耳兔时没什么好脸色，目光幽幽得差点把兔子吓到，然后就被银禁止接触。

坐过的沙发，用过的厨房，住过的卧室，翻过的书架……目之所及都涵盖着温馨平常的记忆，让人不自觉就有些放松眷恋。

玖尔稍微在家里待久了些，然后才起身前往位于楼上的武装侦探社。

楼梯被封住只用作紧急出口，但在这种特殊情况反倒比电梯更适合使用，也更适合承载过去的记忆。

一路来到侦探社门前，或许是为了可能方便遗漏重要物品的员工，已经坚持了十几年的社门并未上锁，伴着不太明显的吱呀声一推就开，露出整洁有序的内里和一个个无人入座的工位。

记忆随着他移步次第浮现，走到乱步工位上时沉吟片刻，低头弯腰看到了收到桌面内侧的纸箱。

哪怕没有掀开他也知道里面装的是各色粗点心和一些七零八碎的食品，无论哪个都是乱步喜爱的口味，几乎全是他和乱步一起去附近的超市挑回来的。

太宰的工位也维持了表面上的齐整，甚至有些空荡，原本堆积的工作看样子是都解决了，这人表面上偷闲躲懒寻死觅活，真到手头的事却也从没落下。

玖尔在办公室里又转了一圈，春日出游的纪念品、夏天团建的冲浪板、深秋红叶狩的枫叶标本，冬日圣诞节的圣诞树苗。

四时的记忆一个不落，恍惚间竟似乎也有大半岁月悄然进驻其中，震颤得他狭小的心室几乎有些装不下。

……好多。

好温暖。

恍然若梦。

他站在原地没动，就连呼吸都在那瞬间失去，像是生怕不过一梦黄粱，醒来他还是那个被围攻濒死的半神，一生多是磋磨苦痛，得到与死亡相伴相生。

“玖尔？”

金色的蝴蝶折射出现实的光影，本该空荡的医务室内有人影走出。

黑发女子笑容可掬，前提是忽略手中拿着的剔骨刀：“我说谁会在这时候来侦探社呢，原来是你啊。”

“两小孩刚好在这，要看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