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到太宰之日（9）

这里是已经荒废了数年的旧避难所。

布满蛛网般裂纹的墙壁与天花板，不知从何处汇集的水汽化为一滴滴渐落在粗糙的水泥地上，渐渐积蓄起可以奏出清脆回响的水洼。

这里毫无疑问是个危房。

玖尔和织田跟随着太宰往内走着。

不知因何过分潮湿的走道昏暗而漫长，三人就像是在逐渐踏入藏匿着什么伴生于黑暗的怪兽寄居的巢穴。

这里是位于横滨地下不知道多深处的地方。

那两个家伙直接被他们用绷带五花大绑丢在了房子里等着太宰的手下前来回收，至于回收后那两个人是死是活玖尔并不关心。

而织田虽然有可能并不希望看到有人在自己面前死亡，甚至如果不妨碍自身的话说不定也会有些让人活下去的想法。

但如果真的如玖尔在路上临时收集到的情报所言，那他们就算真的死了也只能说是终于为那些因他们而死去的人们偿命。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玖尔的声音扩散触碰到四周的墙壁，化为模糊的回声层叠鸣响：“他们一开始应该也是和村濑警官或者安井警官那样的人吧？”

“不知道。”

太宰的脚步未曾停歇，姿态轻松地就像是要赶赴一场习以为常的华丽宴会：“不过那种事并不重要，毕竟人总会有各种各样的理由。”

“有人选择救人，自然就有人选择杀人；有人从泥潭中爬出，自然就有人从光明跌落。”

太宰脚步依然前走，上身却忽然偏头：“玖尔忽然变得有些多愁善感了哦——是想到什么事了吗？”

什么事……是啊。

但那是一件很遥远很遥远的事，遥远地甚至只能当个故事讲述。

“讲讲吧，怎么样？”

太宰重新将目光移回前方那片模糊不清黑暗，继续对玖尔说道：“反正现在时间还长。”

玖尔沉默着，沉默着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但似乎是因为太过刻骨铭心了，于是实际上并没有停顿多久，他就讲述了下去。

“就当是……一个犯人和看守者之间的故事吧。”

那个时候的他是七岁，玖尔记得很清楚。

因为他在濒临死亡威胁的时候，破格在没有任何指导的情况下掌握了亡灵之力，几乎是在将人击退的同时就被以伤人罪逮捕——哪怕他只是自卫。

人们将他的解释斥责为狡辩，人们将他的泪水讥嘲为虚伪。

一切都只是因为他有亡灵之力。

但看守着他的看守者却并不那么想，只是看守者无能为力改变上位者的决定，所以也不能放他走，只能尽量给他好一点但并不出格的待遇。

但是玖尔很满足也很感激，哪怕自己不久之后就要被推上行刑台绞首——一个七岁的孩子，在那时对生死表现出了极大的漠然情绪。

因为如果有人一直在告诉你，你不该活着，你出生即是罪孽，你是灾祸的种子，你早点死去对谁都好——那么渐渐地就连你自己都会这么以为。

但是在行刑前夕，有亡灵法师前来劫狱，才七岁的玖尔当然做不了什么，甚至只是刚表现出反抗的意图就被敲晕，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

而那个看守者将要因为看守不当而被腰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