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柳絮纷飞时

重新拿回了幼时记忆的艾比盖尔很快接受了事实跟着纳乌斯和凡妮莎开始训练。

好像天生如此，她并没有对下界的气候感到任何不适。

“验收的时候到了，”纳乌斯把袭击的任务交给了她，“注意安全。”

“小殿下，注意安全！”与那同时絮时在安娜拉身后大声喊着。

然后就有了现在的局面。

“你是…Null？”艾比盖尔盯着那一团黑。

芊瑛：…她为什么看不出来我是个女的她怎么会看不出来我是个女的她不应该看不出来我是个女的…

“噬魂族首席执行官芊瑛，见过地狱公主。”

安娜拉：……所以还是让人跟着了嘛。

“噬魂族已与下界结成同盟，现在这是什么意思？”艾比盖尔没绕弯子，她直接问出来。

“没有阻碍您的意思，只是恰巧我们小殿下今天来主世界逛逛碰上了而已。”

艾比盖尔的视线这才落到芊瑛身后的安娜拉身上。

“这是你们小殿下？”

“…你好。”安娜拉冲她点点头。

艾比盖尔欲言又止，最后没说什么。

她是见过噬魂族那位殿下的，是个还算温柔的人，气质内敛心思很深。

眼前的女孩一点也不像她。她想。一点也不。

且抛开她周身多少有些浮躁外溢的能量不谈，她长得也不像。

就算是不看发色瞳色，那张脸也是不像的。那个人面相看上去温婉朴实长了张柔美的脸，眼前的女孩却是面部线条要凌厉得多，眉眼间更多的是英气。

早前听说了这位噬魂族的小殿下是块能量结晶，该是不存在全遗传了另一方这种事才对。

芊瑛胆战心惊看着对面的人欲言又止止言又欲，吓得立刻告辞带安娜拉离开。

今天让小殿下来主世界散心是放松的不是让她更郁闷的，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小殿下和殿下一点也不像，这个事还是千万不能让人捅破。

“你怎么老往我这跑？”暖雪受不了了，“你那里又不是没吃没喝，天天蹭我这边的干嘛？”

“想跟你待在一块儿，我也不知道为啥，会舒服点。”絮时实话实说。

“你要是单纯想待着就安静点别吃东西了。”

“我也会饿的。”

“你已经是具尸体了。”暖雪把这话脱口而出时立刻后悔了，心中翻滚起一阵异样。

“亡灵，”絮时却毫不在意地纠正，“像人一样需要摄入食物的那种。”

那就已经是最高级的亡灵了。

“那你就回去吃完了再过来。”

絮时乖乖放下了手中的零食袋子。

暖雪没好气地又别过脸继续收拾资料。

…可恶，静不下心来。

她干脆把资料往抽屉里一摔，转头坐到絮时对面：“你别赖在这了好吗，影响我工作效率。”

“我都已经安静下来了。”絮时看上去特委屈。

“我习惯一个人工作。”暖雪说。

“那先休息会呗，反正不急。”絮时不乐意走。

“我闲不下来。”暖雪拒绝。

絮时想了想，最后冒出这样一句话。

“那，要不要听我说说我为什么会溺死？”

暖雪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你没事讲自己为什么死？”

“给你解闷，这怎么叫没事。”

“…行，讲。”

她倒确实有点好奇「徐隅」的经历。

“嗯…我出生在一个富商家。”

“我爸看上去和我妈特恩爱。直到我妈出了车祸。”

“后来我通过殿下的帮助知道那辆车就是他雇的，估计是蓄谋已久了。”

“我妈头七刚过他就把小三接进来了，办了场好大的婚礼，花童是他私生女。”

“那小三一直对我特差劲，那个私生女也没好到哪去，两人一直想着法子要赶我走。”

“我才不走呢，我就要留在那里膈应她俩。”

“有年清明我去给我妈上坟，雨下得很大，我也没想过身后那个雨衣人是给我上坟。”

“墓园那块有个特山清水秀的人工湖，我就在那被他推下去了。”

“我没学过游泳，一直是旱鸭子，最后就草草溺死在那湖里了。”

暖雪宽慰她： “起码你亲爸妈是爱你的。”

“嗯，是啊，”絮时笑起来，“就可惜当年的坟没上着。”

其实她藏了好多细节没说，比方说当年那辆车雇来是想把她和妈妈一起杀掉，比方说当时妈妈的第一反应是把她往自己身前推，她是人小又灵活溜到一边才逃过一劫，比方说那小三欺负自己的时候她爸都看着。

她亲爸妈也不爱她的。

她当时以为压根没人会爱自己，以为自己配不上任何人的关心。

“我不想再说一遍，抬手！我要给你做检查！”

“这都感染了！你就不会点急救知识么真的是……哈？真不会？”

“我教给你的急救知识喂狗了是不是，净给我增加工作量！”

她性子跳脱且有些急，人容易暴躁但是嘴硬心软泪腺还浅，情绪激动就容易流出泪来。

“砰！”

她在大雨天撞开她房间的门，手里拎着药箱，浑身湿透。

“絮时！”她吼，“你他妈受伤了不来找我是不是想死！”

闪电在她身后划破阴暗的天空，湿透的白大衣看上去像在发光。

“可是你说我给你增加工作量。”她唯唯诺诺地回应。

暖雪被她气得直翻白眼，探她伤口的手瞬间使了力气。

“——嘶疼！”

“你还知道疼啊？”

训斥间她从话里听出鼻音，然后就看见暖雪的眼眶里蓄起了晶莹。

“诶…你别哭啊……”

“谁哭了！你才是，以后再受伤不来找医生就等着哭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