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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杀钦差

杀王弩

  先将客人让进客厅,陈氏急忙去斟茶。

  黄继泰看了看镖,点头道,“是,老哥是?”

  “哈哈哈……,是就对了!老哥啊,你和六十年前一点儿都不像了!没有这个镖,我都不敢相信是你啊!”

  “你是哪一个?”黄继泰又问。

  “我呀!骆俊!想不起来了?你有几个叫骆俊的朋友阿?”

  “六十年前?我认识五个叫骆俊的人!”

  “你……”骆俊无语了,他提醒黄继泰道,“提醒你一下,斑斓山上,你三镖打死一只老虎 ,从老虎嘴里救下来的那个小书生?”

  “哦!”黄继泰终于想起来了,“你小子呀么还活着呢?”

  “你比我大几岁呢!你都没死,我怎么敢死啊?哈哈……”

  “哎呀!”黄继泰看着骆俊叹道,“你小子怎么长这样?满脸皱巴巴的,跟个老母猪脸似的!”

  “哪像你们练武的,满脸光光溜溜的,跟个小孩子似的,哎呀,你这身材也好啊!八十多岁的人了,还这么疙疙瘩瘩的!”

  “那个时候不是叫你跟着我练的吗?是你不肯!”

  “我哪里吃得了那苦啊?哎,你不是在河南的吗?怎么到成都来住了?”

  “河南那边是家族祖地,我们家从我爷爷那一辈就搬来成都了,对我来说,这里才是我的老家。”

  “六十年前你怎么就消声溺迹了?”

  “做铺快去押私货,结果被剥了公职,做镖师又丢了镖,又被赶出了镖行,又因为与家族仇人的儿子交朋友,又被赶出了家族,天意啊!没办法啦!”

  ……,两个老人叽叽喳喳地聊了半天,才把注意力转到面前的年青人身上。

  “还有你小子啊!”骆俊指着万飞骂道,“十年时间,像个缩头乌龟一样躲起来!害得老夫幸幸苦苦的找你十年!”

  “骆爷爷,你为什么找我?”

  “你也把我忘了?……切!真是岂有此理!”

  面对此言,万飞就像个丈二和尚。

  “十年前,洛河发大水,山体塌方让河水改道,下游的一个小镇被淹得只剩下一个沙洲,其它人或逃了,或被冲走了,沙洲上还被困五十三个人,你涉水将五十三个人全部背上了岸,好险啊!五十三个人刚刚上岸,那沙洲就被淹没了!那五十三个人都不会水啊!你救了那五十三个人的命啊!那五十三个人中,有老人十个,中年人三十个,其中妇女十个,另外十三个小孩!……我就是那老头中的一个!那踏方山体有隐患,我本是去动员镇上百姓撤离的!哎!可惜我自己都没走掉,还白白死那么多人!”

  万飞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那天我把你们背上来后就走了,十年前的一面之缘,那哪能记得住?”

  “救命之恩恩同再造!老头子可记得你呢!记得你有一个妹妹在身边的,现在她人呢?应该嫁人生娃了吧?”

  万飞指了指柳飘红,“那就是我妹妹!”

  柳飘红给老人福了一个礼,“骆爷爷好!”

  “哎!真是女大十八变!你这丫头和小时候一点都不像,不像你哥,他一点儿都没变,还是当年的模样,只是个子高了点,骨架大了点,皮肤黑了点。”

  “你们两个混账东西,见了老头子也不请安问好?”骆俊又指着云灵儿姐妹的不是。

  “我和你打招呼了!是你不理我的!”云仙儿说道。

  “有你这么打招呼的吗?小东西,目无尊长,我真该拿藤条抽死你,”老人对云仙儿骂着,脸上却是慈祥的笑意。

  “你又是怎么回事?看到我不声不响的?”老人对云灵儿问道。

  “骆爷爷好!”云灵儿行了礼,忍不住又问道,“骆爷爷,我黄爷爷是您六十年前的故交,我哥和我师姐是你十年前的恩人,那……那灵儿和您又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骆俊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二十年前!”

  “二十年?二十年前灵儿还是个婴儿,爷爷二十年了还认得我?”

  老人总于忍不住了,“浑账东西!前天才见你一面 ,你就扯到二十年前去了?要不是老头子说情,你姐俩现在还被你老子关在柴房里呢!”

  “骆秉章爷爷!真是你啊?我……我还以为这骆俊和骆少保是两个人呢!”云灵儿大惊。

  “你万哥都能改名字,我骆俊就不能改名字了?”

  除了云仙儿,其它人都是很意外。

  哈哈哈……,黄继泰大笑,万飞也是摇头失笑,他们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明明简单的事情被他们想复杂了。

  “骆爷爷,你怎么带一个人就来了?”云灵儿问道。

  “怎么了?来见我的两个救命恩人还要整个什么排场?……你和仙儿在家不是前三后四的仆人伺候着,怎么也一个没带的就出门了!”

  “您和我们不一样!我们行走江湖,出了门就是一个普通剑客!”

  “骆秉章出了衙门就是一个平头百姓!”

  “哈哈哈……好一个出了衙门就是一个平头百姓!老弟啊!哥佩服你!”黄继泰兴奋地说道。

  “爷爷,万飞替百姓给你磕头!……玉儿,健儿,翠儿,你们过来给骆爷爷磕头!灵儿红儿也来!”

  一众小辈全部给骆秉章跪下磕头行礼,是三拜九叩的大礼。

  骆秉章笑着连忙说道,“够了够了……可以了……快起来……只是不明白,这不又不过节的,你们为什么给我行礼?”

  小玉笑道,“爷爷,除了皇帝,江湖上人给一个活着的官儿行三拜九叩的大礼就是要表明,以后我们不管有什么冲突,都不杀你了!这是我们对您的尊敬!”

  “哈哈哈……”骆秉章大笑,“不过,爷爷要告诉你们,不管发生了什么事,私自杀人是不对的,你们要将该杀的人交给朝廷,交给官府,让官府法办,我知道你们江湖中的一些人,以杀**污吏为荣耀,但这不对的!因为法律不容许你设私刑……”

  云仙儿白了骆秉章一眼,打断了他的话,“又在这儿叽叽喳喳的说教了!行走江湖不能杀人?我姐和红姐杀了那么多三绝教匪你们怎么还给奖金呢?”

  “这……这……不和你小丫头片子说话,没大没小的!尽给人惹事情!”

  云仙儿冲骆秉章做了一个鬼脸。

  “你不是说来达谢救命之恩吗?只是一句话吗?我飞龙哥哥对你的救命之恩你打算什么拿什么谢?”云仙儿又问。

  “飞龙哥哥?”骆秉章没听明白。

  云灵儿一把捂住了云仙儿的嘴巴,“骆爷爷别理她,这丫头脑子里尽是浆糊,因为我哥和天匪万飞龙长得像 ,她一直这么混着叫。”

  骆章这才仔细看了万飞两眼,点头说道,“是有点像,但那一个更胖,更老,更白,那一个做事好像没主见,审他的时候什么都听蒙得虎的,单独审他的时候,什么都不敢说,一副六神无主的样子,哪像我们山儿,遇事冷静,做事果断,雷厉风行的,他们区别还是很大的!山儿的人品我是知道的,十年前我就做了调查,你们家世代乐善好施,在整个青榆县有很好的名声,这样子,青榆县的县令一职我可以给你调整出来,你不要回山里去打猎了!下个月你就给我走马上任!以山儿的名望和人品,没人敢说我寻私。”

  万飞连忙摆手推辞,“万万不可,小子几斤几两自己知道,如若让小子做官,绝对是危祸一方!到时候,万家的名声反而会让小子毁了!……所以这个绝对不行!”

  见万飞态度艰绝,骆秉章摇头,“县长之位老头子先给你搁着,其它要求也给你留着,哪天要是想通了,你随时可以来找我,只要报出你万山的名字,在我骆秉章的管辖范围内,你可以畅通无阻。”

  骆秉章在这里是吃了晚饭才走的,和李家院子里的人聊的很晚。

  这次彻底剿灭石家军,朝廷是下了很大力气的,要不也不会派三个钦差大臣来督战。面对三个钦差的压力,对石家军的言而无信,骆秉章也感到很无奈。

  如果朝廷信守承诺,放了石家军各将领的妻子儿女,对于各将领的仇,万飞可以不报,但现在,他们连只有几岁的幼儿,甚至是襁褓中的婴儿都没有放过,不杀几个主事的官儿,万飞心里真的过不去,骆秉章因为今天傍晚的到访,让他躲过一劫。

  太监李咏莲是太后的全权代表,说到底,其它钦差和骆秉章都是听他的!他才是这次屠杀婴幼儿的罪魁。

  在天匪匪首被处决后的第三天,从京城里来督办剿匪大战的钦差大臣们护着匪首的首回京了。

  这里,小玉的病不用看了,万飞为蒙得虎收尸的心愿也了了。在李家大院,他们父女俩也受不了天天门庭若市的场面,在钦差大军回京北上的同时,他们父女也启程南下了。

  河边县山区柳飘红就不用去了,柳飞蒙得虎的百期之后,万飞让她直接去青榆找他。

  走的时候,留在李家大院里的人包括李家人送了他们父女两个好远,出了城,走上满是稻花香的郊区官道。

  “哥,我和雷家的婚事不是我的意思,雷家来提亲我没答应,因为神医治过太后的病,这婚事是太后的旨意!”分手的时候,云灵儿哭着这样对万飞说。

  万飞和小玉还是买了两匹适合行走山路的川滇小马,他们一人一骑,渐渐在众人的视线中消失,呜啦……呜啦……,只有小玉吹铜笛的那不成调子的调子,还在天空久久回荡。

  送走了万飞,云灵儿云仙儿姐妹便掉转马头 ,策马去追骆秉章和钦差的大部队了,云查要求她们姐妹两个随行回京,说是她们离家太久了,该回家住一段时间了。

  封疆大吏与钦差的出行仪仗队都很大,和况是三个钦差与一个封疆大吏合并同行。旌旗如林,锁喇震天,道路肃静,闲人回避,队伍如龙,首尾不见。

  沿途驿站不但都会提供食宿,还提供冰砖,因此,大人们乘坐的马车里即使在太阳下行走着也很凉快。

  云仙儿还会唱歌,骆秉章的马车里时常飘出她的歌声。骆秉章的马车很大,是新式的西洋马车,气胎,有减震的弹簧片,坐在里面很舒服,这是太后为了感念他的劳苦功高,年老体衰而专门为其定制的,他现在,要请着云家父女同乘一车。车子很大,里面坐四个人一点也不嫌挤。

  马上就要进入大巴山北部山区了。虽然还是官道,但在山区,官道也很狭小陡峭,只能走骡马,过小轿、滑竿、独轮车,四人大轿与四轮马车都行不通了,官儿们都在这里换乘,大车都要拆卸了用骡马驮过山区,等出了山区以后再行组装。

  夕河,从巴山主脉汇流出来,这里河面宽逾两百步,岸高十步,不陡,斜面有五十步的距离,这里河心水流湍急,无法行舟,而河边水浅,可以饮马,可以洗澡,看得出是因为水涨而新淹的草地。

  见将士们冒着酷暑跑了一天的路,人困马乏,酷热难当,山区流出来的水很凉,骆秉章让将士们饮马休息。

  呼拉一下,几千人都泡在了水里。

  “哎!只许卸甲去上衣,中衣得穿好!否则,咱家砍了你们的脑袋!”在一个太监面前“亮宝”就是对太监的羞辱,李咏莲自然不允许这种事发生。

  “车门关好!在这群大男人穿好衣服之前,你们两个不需开车门啊!”在吩咐完云灵儿姐妹之后,云查和骆秉章也去泡澡了。在云查心里,这群大老粗在她的两个宝贝女儿面前只脱上衣都不行!要不是骆秉章和李咏莲已经发话了,他是要士兵们只许卸甲洗澡的!

  普通百姓见到官家仪仗队,早就躲得不见影子了,而此时的河边却还有一个丑脸小女孩。

  河水中有一块大石头,以石头为界,河水一边湍急,一边平缓,也许,这块石头就处在涨水前的岸边。

  小女孩绿衣长裤,两只小手臂上戴着一副袖套。他坐在石头上,也许是石头烫,她在屁股下垫了一草凳,草凳的草很新鲜,看来是刚刚编好的。她双手捧着一根短笛在嘴巴上自我陶醉着吹着不成调子的调子,呜啦……呜啦……,全然忽视了身边上千戏水的陌生人。

  “小玉!”云仙儿说道,“是小玉!她不是回河边县了吗?河边县在南边呀!她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又没看到人,你怎么知道是小玉?”

  “笛子呀!小玉不懂音律,乱吹的!这不是她是谁呀?”

  云灵儿好笑,“乱吹笛子的就是小玉?你这是什么逻辑?”

  “肯定是她,不信你看?”说着,云灵儿一把撩开马车窗帘。

  云灵儿一把打开她的手,“你要死啦?外面那么多男人洗澡,”

  “小飞龙!我看到了!肯定是小飞龙!我看到她背影了!”云仙儿有些兴奋的说道。

  小飞龙?云灵儿大惊,她知道却最不愿意的事情终究还是来了!他知道万飞是不会放过科甲里杀婴幼儿的罪魁祸首的!她不管不顾地冲出马车,对着远处的河里大喊,“阿玛,快回来!危险……”

  然而,上千人的嘻闹淹没她的声音。

  “死丫头,你们害不害臊?……回去!”远处的云查急得大叫,他三两下穿上衣服往官道上跑来。

  “阿玛!……你……你小心……危险!”云灵儿哭了!

  云查笑道,“傻孩子!阿玛知道危险,所以水深的地方没去!”

  “小东西,你把脸转过来,别只看着河对岸!你看看,我们这些人和你老爸长得是不是一样?哈哈哈……”有个人爬在石头边对小玉嘲骂着。

  “别在石头上坐着呀?来,叔叔教你游泳?哈哈哈……”另一个人也爬过来附合着。

  也许,是小女孩吹笛子入了迷,还不知道她身后来了这么多人。这样一个小孩子有什么危险?……他们都这么想。

  小女孩停下了吹奏,她转过了脸来。

  这?这张脸好丑!这是一个丑小孩。

  “爬在我这个石头上干什么?你去游水啊?”小女孩说着,推了第一个和她说话的那人一巴掌,那人立即沉下水去。

  “真听话!……你也去!”小女孩把巴掌又向第二个人推来。

  “啊……”因为近,这个人看到了小女孩手掌下有一根钢针,他看到了那根钢针刚刚从同伴的额头里抽出来,肉皮回缩,同伴的额头上只留下一个十字形的伤口。可是,小女孩的手来得太快了,他只来得及叫出一个字,便什么也不知道了,因为那根针已经刺进他的头顶。

  “嘻嘻!看到你了!别跑!”噗通,小女孩随即跳进了水里,然后无影无踪。

  “怎么回事?有人溺水了吗?”

  “那小东西好像推了两个人在水里!”

  “本来就在水里啊!……啊浮起来了!你们看,在那边,让水冲走了!”

  “他们好像死了!”

  “他们就是死了!”

  突然,空气变得很安静,让人滞息的安静!不过只有两秒。

  “杀人了!有刺客!”两秒过后,惊呼声突然像雷一样炸开。

  “保护李公公!”

  “保哈王爷!”

  “保护云大人!”

  “保护骆大人!”

  人们一面发疯似的先把四个人围成圈,一面族拥着他们往岸上跑。

  终于上岸了!但仅仅是刚刚上岸,小女孩就 从水里冒出头来,她冲李咏莲笑道,“说过看到你了!你跑不掉的!”嗖!一支筷子粗细的小弩箭射进了李咏莲的胸口,距离不远,只有五步,小女孩做到了一箭点心,李咏莲当场毙命,然后,小女孩再次从水面上消失。

  一众人手忙脚乱地披挂,哈克善是武将,他穿好衣甲之后,指挥着火枪手和弓箭手胡乱地往河里放枪射箭。

  啪!有枪声从河对岸的密林中传来,密林中升起一股放枪后的青烟。看那青烟的位置,到这边官道足有四百步的距离。

  枪声过后,哈克善的额头上多了一个洞,他从战马上摔了下来。军队立马乱作一团。

  “还击!还击!”云查接过指挥,但弓箭的射程只有一百步,最强的燧发洋枪也只有两百步,对四百步以外的对手还击立即就变成一个笑话,弓箭、枪弹都纷纷打在了河水里。

  对于步兵近战,不说河水汹涌,就是平地四百步,等官兵赶过去,凶手也早跑了!没有办法,云查只有留下几个人将死者就地掩埋,命令大部队全速前进,进山了,他命人马车解了套,让骆秉章转乘小轿,马车由人力抬着上路。

  惊魂未定的云查问云灵儿,“你怎么知道有刺客?”

  “嗯……嗯……”云灵儿很是感激,万飞和小玉最终还是对云查手下留情了,“是小飞龙!仙儿认得那女孩!是个职业杀手,她是一个男孩! ”

  云仙儿说道,“就是杀了田冲的那个!哈郎手上的伤也是她弄的!哈郎都打不过他!她知道你是我阿玛,所以对你手下留情了!”语气中透着几分自豪,“小飞龙是我朋友!”

  “你朋友?你交的是什么朋友?哈克善死了!看你怎么对哈郎交代?”云查怒气未消。

  “讲点理好不好!哈克善不是小飞龙杀的!”

  “无论如何,你要协助朝廷抓住这个小飞龙,否则,哈克善和李公公被暗杀之事,我们云家会因你和这个小飞龙的关系而招受迁连!”

  云仙儿摇头,“出卖朋友的事我是不会做的!”

  “你这个逆障……”

  “阿玛息怒,仙儿跟本不知道人家地细,小飞龙不滥杀无辜,仙儿碰巧两次在小飞龙的杀人现场,她们只是碰巧有过两次见面而已,所谓的朋友,不过是仙儿臆想出来的!”云灵儿急忙说道。

  杀了太监李咏莲和钦差哈克善,万飞带着小玉返身西走,绕过成都一路向西,三天过后进入川西大山山区,山路逐渐崎岖难走,人烟逐渐稀少,有时候几十里路都看不到一个村落。

  山里连续两天下起了暴雨,洪水冲毁了原本的道路,万飞无法,只有顺着山梁绕行,在大山里,绕个山梁就是十几里。没有路,没有参照,只有大慨的方向。

  这里是荒芜人烟的原始山林,万飞和小玉在晚上只有露营。

  马包里准备得有油布,用细绳子就着四周的大叔做了一个简易账蓬。

  第二天一早,天气变得晴朗,蓝天上没有云,刚下过雨的空气特别清新。吃了点干粮,收拾好账蓬,万飞和小玉准备赶路。

  “玉儿,看看你的表,好像该吃药了吧?”万飞看着天色提醒。

  因为两天没有太阳,小玉身上的洋怀表无法用太阳光来对时,以至于第二天早上卯时,小玉吃药的时间没有在发病前的五分钟。

  小玉掏出洋怀表看了一下,“早!还有三十分钟呢!嘶……,错了,表不对!嘶……”小玉痛得直哆嗦,因为没看到准确的时间,她今天是头已经开始了,她立即掏出药丸吃下去,但止痛药起效还要五分钟,也就是说她要忍受止痛药起效前的五分钟痛苦。

  “妹妹吃块糖果吧!吃了糖果就不疼了!”

  有块长着野花的“草地”向小玉走来。

  这其实是一把画着油画的大伞,伞很大,伞下是一个比小玉略高的小姑娘。小姑娘一身与花伞相同的花衣,配合着满地野花,有着完美的隐身效果,万飞和小玉刚才就差点把她忽略。

  小姑娘一直一只手撑着花伞,尽管天上没有下雨,也没有太阳。

  小姑娘从衣兜里拿出来一块糖果,她把伞把搭在肩上,腾出两只手来剥了糖纸,然后用糖纸托是糖果向小玉递过来。

  “谢谢你小家伙,我们有糖!”万飞从小玉的包包里拿出来一颗糖果来,剥了糖纸,塞进了她的嘴里。

  小姑娘把她手上的那块糖丢进了自己嘴里,她含着糖对小玉说道,“别咬碎了!满满泯,让甜味在你满嘴里转,这样你就不疼了!”

  也许是止疼药起了作用,也许这糖果也有一点作用,小玉的疼痛感渐渐减轻了。

  “嗯!当真不怎么痛了!”小玉高兴地说道,“谢谢姐姐……我为什么要叫你姐姐呢?你看起来也和我差不多呀!”

  “因为你生病了啊!……姐姐是不会生病的,只有妹妹才会生病。”

  “不,妹妹才不生病呢!我们家小环就不生病,她只是胆子小,爱哭!”

  “我记得小时候,家里也有个叫水妹的妹妹,她就老是生病!”

  万飞觉得孩子好玩,笑着问,“小时候?你现在就长大了吗?”

  “是啊,我都十一岁了!小时候是我六岁以前!那时候,爷爷还没有把我送给师父练武功,家里比我小的除了水妹,还有石蛋,还有泥巴!……讨厌爷爷,他说好了要带着娘一起来看我的!可都这么久了,他们还没有来。”

  “你爹呢?”

  “爹上山采药摔死了!妈妈种地,她每天都忙。”

  “你十一岁了?”小玉说道,“我十岁,那你还是姐姐!”

  小姑娘笑道,“师父这里是以谁的武功高谁就是姐姐!嘻嘻,我现在是大师姐!”

  “我叫小玉,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阿一,五年前刚到野狼谷的时候师父叫我五百,后来比武,我们以排名取名字,上过月我赢了阿二,现在我就是阿一,不过,我不喜欢现在这个名字,小时候,家里人都叫我糖果,因为我喜欢吃糖果,所以我就叫糖果!”说着,她动了动放在腮帮子里的那枚还未化完的糖果。

  “这山上有野兽的!小糖果,叔叔送你回去好不好?”万飞问道。

  糖果摇了摇头,“不好,我好不容易出来一趟!”

  “山上有狼!”

  糖果笑道,“这里的狼都怕我!它们看见我就跑。”

  “师父该着急了!”

  “五师叔传回信来,说是有重要东西丢了,他自己也受了重伤,两只手两只脚都被人打断了,师父和二师叔去成都了!他们管不了我,三师叔在外面跑生意一直没回来,四师叔是个大烟鬼,这会儿正在烟炕上抽大烟呢!”

  小玉掏出一个小瓷瓶,“我这个叫百鸟朝凤!嘻嘻,我叫它一臭万年!因为有点味大,狼啊老虎啊都不喜欢这个味道,我抹点在你身上,就不怕野兽了?”

  糖果急忙摆手,“我专门出来打猎的!一只兔子可以回去四师叔那换一颗糖果,一只狼可以换十颗糖果!”

  “你真的会打狼?”

  “当然了!”糖果得意的说道,“打狼比打兔子简单!兔子看到人会跑,你追不上它。狼是傻子,看到人不但不跑,还跑过来送死!最重要的是它只会咬我就伞尖,我可以慢慢的捅死它!你们看,我的这个伞的伞柄之所以这么长,尖头这么利,就是专门为杀狼和老虎准备的!”

  万飞和小玉都笑了,看来这个糖果是个真猎人了!外界的人都把豺狼虎豹说得如何如何厉害,比如武松打虎,李奎杀虎,要多高多高的武功,其实只要一杆长枪,普通人都可以打虎,因为野兽没有智商,它看着狂暴,其实它只会咬扑顶到它嘴前的枪头,不要挥打,你只要一枪一枪的刺就行了!只有野猪,它会不看枪头只看人,所以,真正袭击到猎人的野兽,其实大多是野猪。

  小玉笑道,“我也有大半年没有打猎了!咱们比一比,看谁打的多?”

  “好啊!比就比,赢了的是姐姐,”

  “等一下,我们再走一个山头,这里不会有野兽来了!”小玉说着,那眼看着万飞。

  万飞一笑,从腰间摸出来装驱狼散的瓶子,用胶泥封住了瓶口。再去取下了两匹马鼻孔上的套塞。

  “叔叔在做什么?”糖果问道。

  “用超级辣椒面做的,加了催散剂,动物的鼻子比人类灵敏百倍,一进深山,什么野兽都躲我们远远的!晚上,只要打开瓶口子,我们哪里睡觉都不怕。昨晚上我和我爸爸在这里过了一夜,我们都开着瓶口的,所以这个山头会没有野兽,这两匹马儿我们塞住了它们的鼻孔,绳子栓得也牢,要不然它们也跑了!”

  糖果失望地叫道,“难怪,我就怎么觉得奇怪了!天不见亮我就来了,怎么就连一只兔子都没见着呢?”

  三人牵着马向另一个山头走去。

  “啊噢……”糖果学着狼叫。

  “爸爸,你牵着马别跟来,一会儿见到狼,马该受惊了!”小玉对万飞说着,牵着糖果要跑。

  “小心点玩,注意安全!不行就往树上爬,我一会儿过去!……哎,把手脚上的负重解下来!……给你玩半个时辰,我们还要赶路的!”万飞叮嘱着。

  “那个!”小玉指着远处,“顺路,我们在前面那个山头等你!”

  小玉解下负重,背上她的百宝袋,这才跟着糖果跑远。

  “啊嗷……”糖果不停地学着狼叫,不一会儿,糖果的叫声真的引来了一群狼,有十匹狼组成的狼群向小玉和糖果围了过来,它们反而一声不响,它们警惕的、小心意意地缩小着包围圈。

  糖果大笑,她把伞撑在身后,以防止野狼从背后偷袭,然后,从伞把里抽出一把两尺多接进三尺的剑,单锋,剑身细长,“妹妹,行不行?不行就爬树上去?”

  “不试一下怎么知道!”小玉弹出弹簧刺里的刚针,“先杀两匹看看……”说着,她向最近的一匹狼扑过去,而最近的那匹狼却吓得跳开,旁边的一匹侧面偷袭。小玉把左手递过去让它咬,她的手臂上有铁护臂,她放心地让狼咬,虽然狼很聪明,但到底也是动物,它咬住小玉的左手不放,而小玉右手的弹簧刺已经刺进它的胸膛。小玉解剖过野狼的尸体,她知道野狼的心脏在哪里,一刺,就让野狼失去了生命。

  小玉身后没有像糖果那样的防护,有狼咬住了她的小腿,这就是群狼战术,它们前后夹击,同时进攻,小玉的小腿也有铁护具,嗤啦,它扯坏了小玉的裤腿,小玉接连两个勾踢,她踢碎了两匹狼的头骨,因为小玉穿的还是铁底鞋!扑起来的,小玉用弹簧刺直接刺野狼的头顶或心脏,袭击下盘的,小玉直接用铁鞋踢碎它们的骨头。噼里啪啦,一连有四匹狼死在了小玉手上。有三匹狼被踢成重伤。虽然她的裤腿、袖套有被撕烂,但她本人毫发无伤。

  反观糖果,因有大伞护住身后,也因活动着的大伞给了野狼庞然大物的感觉,导致正面攻击的狼也不敢冒然进攻,再被她刺死一匹狼后,剩下的两匹尽然被吓跑了。

  最后两个人对付两匹狼,没有了后顾,糖果丢了伞,拿着细剑对着一匹狼猛追。

  小玉精神头正旺,于是她们两个人开始追这两匹狼。

  两条腿的人终究还是跑不过四条腿的狼,眼看着糖果追的那匹要跑远,她甩手射出一枚铜钱,正打在野狼的后腿筋上。野狼负痛,这只后腿瘸了一下,糖果趁机飞扑,细剑太利,将野狼的一只后腿深深地钉在了土里。野狼扭转头来咬糖果的脑袋,只见糖果撮嘴一吹,野狼立即停止攻击,并甩了两下头,原来糖果嘴里吹出来的是暗器,它打瞎了野狼的一只眼睛。糖果趁机把出剑抽出来,再补了它一下,野狼这才毙命。

  小玉锁定追的那匹狼跑掉了,她看到糖果的操作,不由得佩服不已。

  “你嘴里也会藏暗器?”小玉问道。

  “糖果!”糖果答道,“我的硬糖在嘴里化的,我先不咬碎它,就是要让它慢慢化成一个利刃 ,跟刀一样的,近距离吹出能打瞎动物的眼睛,也能割破人的颈动脉……这是我的秘密,一般人不知道!你也可以练的!以后打架,会帮你很多忙的!”

  小玉笑道,“这个是好玩,有空我也练一下。”

  “你的钱镖也打得不错!”小玉又对糖果赞道。

  “可惜钱镖的威力太小了!要是飞刀就可以砍断那条狼腿上的后筋健,就用不着我扑上去插那一刀了!”

  “那你怎么不练飞刀呢?”

  “飞刀不好携带,还占身上的地方,发射的时候讲技巧,要花大量的时间去练,可我最想练的是这伞中剑,它是用西洋剑改的,钢质好得很,也轻巧得很!”

  “你以后可以把要用作飞镖的铜钱磨一下,把铜钱的周边都磨锋利了再打,不就把这些问题解决了吗?”

  糖果想了一下,高兴的说道,“是啊!可以试一下!”

  “你的刺刀太小,”糖果又对小玉说道,“要是遇道熊或者老虎就惨了,它们的力气大,身体也大,攻击速度比狼快,用那只有五六寸的针刺是刺不死它们的!而且,要是和人打的话,速度比你慢的还好说,要是遇到个速度跟你差不多的或者比你快的,你还用那刺你就玩了!有机会还是换个大一点的好!”

  小玉点头,“你说的对!”心里在想,如果那天用与雷浪一样长的兵器,很有可能她不会输,不过就是不知道自己如果用大长的兵器,手速还能不能快得起来?

  “不过,你这根弹簧刺杀人好得很!尤其是突袭,让人防不胜防!我现在都想做这么一根来玩!”

  小玉大喜,“我这里正好还有一根,只是是三棱的,虽然质量差一点,但总的来说还是上等好钢,你要不要’”小玉把黄继泰送给她的那根仿制的三棱杀王箭做的弹簧刺送给了糖果。

  最后清点,小玉杀了四匹狼,糖果只杀死两匹。

  “怎么搞的?它们只咬你不来咬我?”糖果不服气。

  “你的伞太大,吓到它们了!”

  “好吧!以后你是我大姐!”糖果服输。

  “我又不是你们师父的徒弟,为什么要由你们那一套?”

  “你会打鸟吗?我们再比一次?”糖果有点不甘心。

  “谁怕谁呀?来吧!”

  “你会学布谷鸟叫吗?”小玉又问道。

  糖果摇头。

  “我会!你听……”小玉双手握成一个空心拳头,并拢两根大拇指,然后放到嘴边,断续吹气,咕咕咕,斑鸠的叫声;闪一下拳头外围的手指,卟咕,卟咕,这是布谷鸟的叫声,连闪三根手指,声音变尖,李国阳!李国阳!这是布谷鸟的另一种叫声……

  糖果大叫,“教我!教我!你是怎么做到的?”

  于是,小玉又开始教起糖果模仿鸟叫声来。

  不一会儿,万飞牵着马走来了,他看到就在这个山头下面是一条山谷,此时,在山谷中的远处,正在升起一股炊烟,“这就是你们住的地方?不错嘛!方圆几十里无人,又不当道,世外桃园嘛!……看方向我们不顺道,要不然,我们到可以去拜访一下你的几个师父,能教出你这么好伸手的徒弟,那师父一定了不起!”

  糖果却显得有点惊慌,“你们千万别去,我们野狼谷是不欢迎陌生人的!谷里谷外都有数不清的机关陷阱!我们……我们会将善闯野狼谷的人视为强盗,会不问青红皂白地乱箭射死!用火枪打死!……所以你们千万别去!”

  “那我们就此别过?”

  “嗯!叔叔再见,小玉再见!……好舍不得你哦小玉!……我和我的那些师兄弟姐妹们为了争名次,每天都打架,每天都偷袭!想交个朋友都不行!”

  “你想回家吗?”

  “想啊!可爷爷和娘都不来接我,我又不识回家的路!”

  万飞和小玉走后,糖果在哭,她真的想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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