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官这……这是……
医官将手从清辞的脉搏处拿开,露出惊喜的神色。
范无咎医官,我家夫人为何会时常身体不适?
医官大人,夫人这是喜脉啊。
范无咎什么?!
听医官说这话,范无咎满脸惊讶,他看向清辞,那双宛若星河的眼睛早已热泪盈眶。
医官老夫在这里恭喜大人,喜当爹了。
范无咎夫人,我们有孩子了……
范无咎轻轻抱住清辞,呢喃着她的名字。此刻,他是欣喜的,这辈子除了把清辞娶回家,他就没有这般欣喜过。
清辞夫君……
清辞依偎在范无咎怀里,她也是开心的,能嫁给范无咎就是她这辈子最大的幸运了,这次怀了孩子,她不管怎么样都会护住她的孩子。
——
她想到了自己刚认识范无咎的时候,那是在自己14岁的时候,她出门买菜,回家的路上遇到了大她三岁的范无咎。
穿过巷子时,她遇到了流mang,可她不会武功,眼看流氓就要对她动手,范无咎出现了。
范无咎住手!
范无咎推开那些人,拦在清辞前面,他像一束光,照亮了清辞阴暗的世界,若不是有范无咎,可能清辞就已经是荒郊野岭的无名尸骸了。
“切,我们走!”
谢必安姑娘,你没事吧?
清辞没…没事。
清辞谢谢……
范无咎那群人估计不会放过你,你家在哪?我和我哥送你回去。
清辞在……
清辞将自己家的地址告诉谢必安和范无咎,两人一路护送清辞回到家中。
到家后,清辞问了他们的名字,并把自己的名字告诉了他们,在那之后,清辞好像就忘不掉范无咎了。
某次她上街去买菜,碰到了正在茶馆休息的范无咎,她欣喜若狂,立刻上前去打招呼。
清辞范无咎!
范无咎睁开眼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清辞,只觉得她有些眼熟,却又想不起来这姑娘是谁。
她如骄阳般天真无邪的笑容倒映在范无咎清澈的双眸中,那一刻,不问儿女情长的范无咎似乎对清辞动了恻隐之心。
范无咎敢问姑娘是?
清辞我是上次被你救了的那个女孩,我叫清辞。
范无咎原来是你。
不知不觉,两人开始聊起来,他们相谈甚欢,清辞也得知,范无咎每日午后都会来这个茶馆坐坐,看看外面的风景,小憩一会儿。
今日刚好谢必安随家中长辈出去探亲,要五天才可以回来。
从此以后,清辞每天都来茶馆找范无咎,长此以往,他们成了很好的朋友,基本上无话不谈,谢必安也通过范无咎认识了清辞,他们三个如同铁三角一般关系密切,形影不离。
可是清辞不知从哪听说了范无咎有一个未婚妻,那一天,一向稳重的清辞绷不住了,大闹了范府。
清辞你未婚妻是谁?!
范无咎我……
谢必安等等,阿辞,冷静。
清辞谢必安你别拦着我!
清辞范无咎!
清辞你……
范无咎阿辞,今日子时,我们南桥上见。
清辞呵,好,你若不来,我们就自此分道扬镳!
清辞甩开谢必安走出范府,她强忍着泪水,她知道自己没有能力阻止范无咎的婚约,她也恨自己没有能力。
——
当日子时。
清辞换了一身保暖的衣服走向南桥,南桥上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是范无咎。
范无咎辞,你来了。
清辞嗯。
范无咎将外套脱下为清辞披上,清辞呆呆地看着范无咎,她借着月光,看到了范无咎温柔的神情,还有那含情脉脉的双眼。
她从未见过范无咎如此表情,他一向都是霸道、蛮横的,如今却如此柔情,这使她有些不知所措,双颊不由得染上一层粉红。
清辞还没来得及说话,范无咎就将她搂进怀里,他力气很大,无论清辞怎么挣扎都无法挣脱。
范无咎辞,让我抱一会。
清辞……无咎,你怎么了?
她感到奇怪,范无咎今天很是反常。
范无咎辞,那一纸婚约是我父母赐给我的。
范无咎但是我不想娶了那个姑娘。
范无咎辞,我心悦你。
清辞!!!
还没等清辞反应过来,范无咎一手挑起清辞的下巴,闭上眼睛弯腰亲了下去,他的另一只手搂着清辞纤细的腰肢,生怕她下一秒跑掉。
范无咎不敢用力,只是轻轻地贴着清辞的唇摩挲着,他把清辞当成无价之宝一样呵护,哪怕稍微用点力,他都怕清辞会不舒服。
清辞与范无咎认识两年之久,她等这个吻也等了许久,终于等到了,她又怎么会躲开?
不出半刻,范无咎就已经放开了清辞。
谁知清辞双手搂住范无咎的脖子,带着细微的声音在范无咎耳边低语。
清辞无咎,吻我。
范无咎倒吸一口凉气,他没有想到,清辞居然会做出这种举动来引诱他。
范无咎别后悔。
范无咎话毕,对着清辞的唇狠狠地吻了上去,这次不同于之前的吻,他的吻炽热而霸道,似乎是要把清辞吞噬。
清辞唔…等等…
范无咎没有给清辞喘息的机会,趁着她说话的空挡,他撬开她的唇齿,舌头划入她的口中调侃她的香舌,与之缠绵在一起。
良久,他们才依依不舍地分离,在他们舌尖交界处,划开了一道银丝。
范无咎辞,我会想办法让我父母取消婚约,在此之前,你愿意嫁给我吗?
范无咎你虽然是妾,却会是我范无咎这一生唯一一个心甘情愿娶进门的妻子。
清辞……我愿意。
清辞我不在乎正妻的名分,我只要你爱我。
两人成亲至今,范无咎没有娶任何一个女人,他和清辞成亲一周后,就以死相逼要求父母退婚,父母无奈只能答应。
清辞虽为妾,却是范无咎八抬大轿十里红妆明媒正娶进范府的人,是任何一个女人都不能媲美的。
——
“大人,谢大人在正厅等您议事。”
回到现在,清辞和范无咎正你侬我侬,下人不合时宜地推门进来了。
范无咎知道了。
范无咎夫人,在这等我,我马上就回来。
清辞好。
范无咎为清辞盖好被子,嘱咐清辞多休息一会,便朝着正厅走过去了。
谢必安无咎。
范无咎哥,此番来此所谓何事?
谢必安你看这个。
谢必安将诏书递给范无咎,范无咎扫了一眼,顿时火冒三丈。
范无咎皇上竟然不分青红皂白!
谢必安无咎,这话不可说。
谢必安一个时辰后,我们去南桥商议此事。
两人看到的诏书是皇上下诏让两人认罪的诏书,至于是什么罪?
半月前,两人追捕到一位犯人,没想到回归途中犯人被杀害了,这事传到了皇上耳朵里,皇上本来是很信任两个人的,却因为佞臣的言语而对两人施以惩罚。
得知此事的谢必安立刻带着诏书来见范无咎,他心里已经想好了该怎么应对这件事。
谢必安回府后,写下了一封认罪书命人送进皇宫,想要一个人承担所有罪责,他不知道的是,范无咎也写好了认罪书送进了皇宫。
——
清辞阿笙,老爷呢?
“夫人,老爷赴约去南桥了,是和谢大人一起去的。”
清辞从榻上坐起来,望向天空,乌云密布,看上去是要下一场暴雨。
清辞好像要下雨了,他出去的时候带伞了吗?
“没有,不过夫人放心,谢大人应该会带伞。”
清辞嗯……
奇怪,她心里莫名发慌是为什么,好像马上就要出什么大事……
——
谢必安要下雨了?
谢必安走到一半,看向天空,确实有要下雨的迹象,他望向四周,所有商贩都已经收摊回家避雨了,范无咎还在南桥等他,他会淋雨的。
想着,他快步回家取伞。
按照一般理性而论,这雨应该还要些时候才会开始下,但天有不测风云,这是一场暴风雨。
滂沱大雨倾盆而至,不一会,地上就开始积水了,谢必安刚刚回到谢府拿上伞,看这天气,一向稳重的他也开始慌了。
谢必安糟了!无咎还在等我!
他拿上伞冲出谢府,一路上都在祈祷南桥下的范无咎没事。
——
范无咎哥怎么还没来……
大雨引发的洪水已经没过了范无咎的脖子,他明显感受到了呼吸困难,可是他不能走,他要等,等谢必安。
可是大雨无情,不出半分钟,洪水就没过了范无咎的头顶,他似乎看到了自己的结局。
范无咎……夫人。
他不甘心,可是一切都来得太突然了。
他最爱的人,清辞,才刚刚怀上自己的孩子,自己明明就快有一个美满的家庭了,可是一切都化为乌有。
这些美好的东西,他曾经触手可及,这一刻却都已经烟消云散。
在他昏迷前一刻,他似乎听到了谢必安在呼唤他,可是他没有力气回应他了。
谢必安无咎!
谢必安无咎!
谢必安你在哪?!
他听到了,是谢必安。
范无咎(哥……)
范无咎(帮我照顾好辞,我下辈子,还娶她……)
他有好多话想对谢必安和清辞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他从未想过自己的生命会在这一刻结束。
他无数次幻想着,自己和清辞白头偕老,幻想着自己和谢必安成为国家的功臣,能够治国安邦。
范无咎(夫人……)
他似乎能看到,清辞天真无邪的笑容,那笑容令他沉醉,如同烈酒一般。
——
大雨停息,一切都恢复了原样,似乎从来没有发生过什么,只有范无咎的尸体被冲到了河流下游。
谢必安无咎……
谢必安坐在范府正厅的椅子上,眼神空洞,眼角还残留着泪痕,他心里暗骂自己无能,自己不能保护好范无咎。
清辞必安?你怎么了?
清辞走过来坐到谢必安旁边询问,谢必安抬头看着清辞,又瞬间低下头,他不敢看清辞的眼睛,她是范无咎的女人,那双眼睛有魔力般吸引着范无咎,他怕范无咎在天之灵看到清辞双目无神会更加恨自己。
谢必安阿辞,无咎他……
清辞他怎么了?
清辞本就感觉不安,现在谢必安这语重心长的语气,更证实了,她的感觉是对的,范无咎出事了。
谢必安他……被洪水淹没了。
清辞你说什么?!
谢必安都怪我,是我约他南桥下相见,才会害了他。
谢必安是我的错……
清辞瘫坐在地上,她是惊恐的,她不敢相信,神通广大的范无咎就这么死了,他不是说好要陪自己一辈子吗?
清辞怎么可能……
她本身宛若星河的眼睛此刻除了绝望,什么都没有,那曾经生机勃勃的眼睛好像成为了一潭死水。
她感觉有些呼吸困难,大口大口地吸着空气,却依然感觉快要窒息,不知不觉间,眼泪已经悄然落下。
她不知道自己哭了,依然呆愣愣地坐在地上,谢必安不想看她这样,正要上前将她扶起来,她一把甩开谢必安,艰难地从地上爬起。
清辞必安,我没事,你走吧。
谢必安我……
清辞走啊!
谢必安默了片刻,还是走了。
“夫人,您没事吧?”
清辞吸了吸鼻子,将脸上的眼泪擦干,微笑着看向阿笙。
清辞没事,阿笙,你去把我的婚服找出来。
“……是。”
——
当晚子时,清辞换上与范无咎成亲时穿的婚服,拿上范无咎的佩剑,来到了南桥之上。
她在南桥上翩翩起舞,她记得,范无咎最喜欢看她跳舞。
舞毕,她拿起佩剑,在南桥之上,自刎殉情。
清辞夫君,我来陪你了。
她最喜欢听说书人讲《霸王别姬》,因为那故事属实凄美,而她就是范无咎的虞姬,范无咎就是她的霸王。
虞姬虽为妾,霸王未有妻。
“妾随大王,生死无悔。”
情人节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