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黛尔睡得很香。
由于阿黛尔白天一整天都在做家务,因此她一到晚上就筋疲力尽地睡着了。
“嗯……”
翻来覆去的阿黛尔感到有些空虚,于是醒来了。摸了摸身边。睡前分明还在身旁的吉格蒙特好像不见了。睁开眼睛确认了一下,她发现吉格蒙特并不在怀里。
“吉格蒙特?”
窗外天还是蓝蓝的。现在仍是凌晨,天还没有完全亮,
但是总是抱在自己怀里睡觉的吉格蒙特却不见了。
“吉格蒙特?”
到底去了哪里?
虽说是夜晚,但独自在外面晃悠是很危险的。
若是夜里也有出去转悠的人发现吉格蒙特了呢?即使那样的事没有发生,夜里也正是野狼、野兽出没的时候。
有天晚上,有个牧场的牧羊少年半夜里去寻找越过栅栏的羊,结果被狼咬伤了。
吉格蒙特这样的小孩,可以像鸭子或鸡一样被狼叼住带走。
“你去哪儿了?”
阿黛尔刚刚坐起,准备下床寻找吉格蒙特,就突然停住
了。
“吉格蒙特?”
被窝下的脚好像受了伤,就在她感觉脚边鼓鼓的被子有些可疑的那一刹那,她的脚好像碰到了什么东西。阿黛尔轻轻地掀开了被子,发现是吉格蒙特缩在自己脚边躺着。
吉格蒙特此刻正蜷缩着睡在阿黛儿的两脚之间。
“怎么就睡到下面去了……”
阿黛尔这才放心地笑了笑,放下心躺在床上来准备继
续睡觉。
“嗯?”
好像有些奇怪。
阿黛尔探了探脑袋。
“翅膀……变大了吗?”
乍一看,翅膀确实有点变大了。原本翅膀只是两个手掌合起来大小的翅膀,现在长到了四个手掌的程度。
“真的,翅膀……”
翅膀是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大的?昨晚睡着前,吉格蒙特的翅膀还没有那么大。
也是,毕竟是从蛋里孵出来的孩子,一出生就看上去四
五岁大,即便翅膀一夜之间翻了一倍,或者个子变高、翻倍,也不足为奇。
嗯?身高?
“哦?”
这个时候阿黛尔才意识到,变大的不仅只有吉格蒙特的翅膀。
阿黛尔小心翼翼地下床,以免打扰吉格蒙特睡觉。她轻轻走到吉格蒙特旁边,看了一眼睡在床上的吉格蒙特。
吉格蒙特轻轻地睡着,在床上扑腾扑腾的。
“稍微……长大了一点……”
如果说到昨天为止的吉格蒙特看上去有五岁左右,那么现在睡在阿黛尔面前的吉格蒙特看上去就有七岁左右。
“了不起……”
真是令人吃惊,他是怎么一夜之间长成这个样子的?是一下子就长大的吗?像这样成长下去的话,一年后会变成什么样呢?说不定一年后就长大成人了呢?
“难道一年之后他的个子就会比我高了吗?”
阿黛尔的个子算不上高,照这个速度发展下去，一年内吉格蒙特长得比她还高不足为奇。
“长得这么快的话,床上很快就没有我的位置了……”
虽说成长并不是什么坏事,但是这样的话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藏不住吉格蒙特了。现在他白天躲在空房里,晚上和我一起睡在阁楼的床上,如果吉格蒙特长到像我这么大的话,我们就没有办法隐瞒他的存在了。
“该怎么办……”
坐在床下,阿黛尔抚摸着熟睡的吉格蒙特的翅膀。
不知道是不是太累了，吉格蒙特连翅膀被摸了都没感觉到,只是翅膀轻轻煽动着,并没有醒来。
“这件事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可我没有能交托他的地方……我也不想把他送走……”
离开孤儿院来到这,9年，9年里我都无处安身。我一直没和外人见过面,唯一能进行对话的对象,就是牧场里的奶牛,还有栅栏里的鸡和鸭子,偶尔碰见的兔子和海雀。
没有说话的对象,我的话也越来越少,能让我笑的事情
也消失了,但是自从遇到吉格蒙特后,我的脸上又有了
笑容,也不用再自言自语,不用再一个人呆着了。即使
只是一片面包,现在也有了可以分食的对象。睡前可以
说“晚安”,早上睁开眼睛也可以面带微笑地问“睡得好
吗？”
一个人的生活是没有这么幸福的。
保护吉格蒙特的生活,让我更加振奋。现在即使听到婶婶和姐姐们辱骂我,我也不会和以前一样沮丧了。
那是吉格蒙特带来的魔法般的改变。只是在几天里发生的奇迹般的变化,就宛如一场甜蜜的梦。
“如果我再长大一点，就远离这里了……”
迄今为止阿黛尔从未想过要离开这个家,因为她七岁就来到这里,根本就不知道别的地方。再加上没有别的去处,也没有其他认识的人,会干做的也只是牧场的工作和家务,到别的地方去,根本不知道该怎么生活。所以
她曾以为自己会在这个家里过一辈子。
但是现在有了吉格蒙特,她第一次有了离开这个家的想法,她想带着吉格蒙特一起去很远，很远的地方。
不用藏在仓库里的地方,吉格蒙特可以肆意行走的地
方。
不知道世界上会不会存在那样的地方,但是,世界上有
着各式各样的城市,所以肯定有一个。
带着翅膀的吉格蒙特也能活下去的地方。
不知道世界上会不会存在那样的地方,但是,世界上有
着各式各样的城市,所以肯定有一个带着翅膀的吉格蒙特也能活下去的地方。
但现在,阿黛尔只有十六岁。一个16岁的女孩和一个
外貌是7岁,但实际年龄只有1岁的孩子,在没有任何保护的情况下生活,是不可能的。但是即便是自己再大一点，等自己十七岁了也不可能。
好吧。
当然如果在此之前吉格蒙特的存在还没有被发现的话。
“我很想守护你……但对不起……我无能为力……”
抚摸着乌黑亮泽的翅膀,阿黛尔有些伤心地流下了泪水。
“没能得到太多，真是对不起。对不起,我长得不高。对不起,我力气不大。对不起我不是大人。对不起……”
如果自己再大一点,如果再富有一点,可能就不会面对
这么多烦恼了。
在大房子里,谁都不知道，也都不能伤害吉格蒙特。
没错,一定会是这样。
“阿……黛尔……？”
是因为一直摸着翅膀吗?沉睡中的吉格蒙特悄悄睁开眼睛看着阿黛尔,眼睛里还充满了困意,“早上了吗，阿黛尔?”
“不，现在还是凌晨。”
“不是吗……我可以飞上天了……”
“是吗?真了不起。”
“我真的能飞……真的能飞了。”
“以后飞给我看看吧。”
“还有,我都能喷出火了哦”
听到这话阿黛尔笑了,这孩子整夜都做了些什么梦啊,
整夜在天空飞翔,喷着火的梦?
如果是我做的梦,该有多可爱啊。
只要是假的该有多可爱。可惜阿黛尔几乎不做梦。
但是在天空飞翔,能够喷火,应该是吉格蒙特在现实中的梦想,它们现在混杂在吉格蒙特的梦中,在那梦里一同飞翔。
“还有……啊，嗯……所以……”
不知道是记不清楚了,还是睡意来袭,吉格蒙特嘴唇一
动一动地笑着。
“我看见了大狗了”他笑着说。
“大狗?”
“嗯……黑色的，大的,牙齿特别大的狗……”
“梦里和狗玩过吗?”
“狗想吃我,可能是肚子饿了”
“所以你想说什么?”
“因为吃我的话就见不到阿黛尔了,所以我说不行。”
“所以说大狗知道了? ”
“嗯……嗯……生气了，肚子好饿”
“可能是饿了……饿了就喝牛奶,吃奶酪和面包吧。”
“原来饿了就会生气的,你饿了也会生气。别生气,我
去给你拿牛奶来,等我一会。”
吉格蒙特困得直眨巴眼睛,阿黛尔吻了一下正在打盹的吉格蒙特,将挂在椅子上的围裙，围上系好,离开了。
听着阿黛尔离开的脚步声,吉格蒙特想睁开眼睛。但
睡意依旧缠绕着他,他的眼睛难以睁开。
“饿了不是就会生气嘛，如果不让阿黛尔去的话,她会生气的……”
他没有为其他的事生气,狗扑过来想吃掉他,他也没有
生气。即使肚子饿,他也从未生气。
但是那穿着奇怪衣服的坏人，不让他回家找阿黛尔的时候,他真的很生气。
他是第一次那么生气,气得嘴里直冒火。
“如果阿黛尔被抢走了,他会生气的……会全部烧掉
的……”
别的无所谓，但如果要抢走阿黛尔,或者不让他和阿尔见面,或者不让他找阿黛尔也会非常生气的。坏人也好，大狗也罢，全都用火烧掉。
在吉格蒙特的世界里，阿黛尔就是性命。有了阿黛尔才会有真正的世界,没有阿黛尔其他的就没必要存在了。
没必要存在的全部都消失就好了。
“阿黛尔……”
胸口一阵痛,没有被大狗咬伤,但就是一阵剧痛。叫着
阿黛尔的名字，我的心中非常痛苦。
“阿黛尔……”
就像是小钉子订在胸前一样每次呼唤阿黛尔的名字时,那里都会和割裂了一般痛苦,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么痛,但这种感觉很奇怪。又痒又痛,一疼起来,下巴尖
儿都晃晃悠悠的。
“阿黛尔……我的心好痛”
心痛却不悲伤。
[疼的话会伤心的。]阿黛尔曾这样说过。
但吉格蒙特现在却感觉不到丝毫的悲伤。
心就像针扎一样却不觉得压抑难受,反而觉得一阵酸
痛。
甚至觉得再疼一点就好了。
只要再按压一下,再疼一点,心情就会更好一些。
心尖刺痛,耳朵也痒痒的。摸了摸胸口,心脏似乎就在
手心里跳动。
台阶上传来了阿黛尔的脚步声，那是阿黛尔带着牛奶回来的声音。
脚步声越来越近,心脏跳动的声音也越来越响。这究竟是阿黛尔的脚步声,还是自己的心跳声?吉格蒙特分辨不清心脏的声音,还有脚步的声音。
“吉格蒙特。你又睡了吗?睡着了吗?”
那是阿黛尔呼唤我的声音。
“我带来了牛奶……”
听着那声音,吉格蒙特想了想。
再睡一会儿,再睡一会儿再起来吧。起来之后再找阿黛尔喝牛奶。
自己先喝一口，然后阿黛尔喝一口,大家一起分着喝牛奶。
那样的话早晨很快就会到来了。与阿黛尔共度的一天也又要到了。那将会是幸福而温暖的一天。
闭上眼睛的吉格蒙特的嘴边绽放出了灿烂的微笑。阿黛尔把被子盖在带着幸福的微笑入睡的孩子身上,并把开着的窗户关上。
远处,黎明即将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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