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午后,路上飘着洋槐的香。电车叮当作响从街角驶过,报童抱着《申报》穿梭在黄包车间,吆喝声混着咖啡馆的留声机调子漫开来
朱志鑫踩着锃亮的牛津鞋拐过街角时身后,黄包车上的跟班还在低声提醒“少爷,真不再回府换身衣裳?巡捕房那地方……”
他没回头,指尖漫不经心地摩挲着怀表链,那是瑞士珐琅的,表盖内侧刻着家族徽记,身上的深灰西装是巴黎定制的,袖口露出的金质袖扣在阳光下晃眼,与这条刚洒过水的石板路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朱志鑫不必
他声音淡得像初夏的风,目光却落在前方巡捕房的青砖楼檐上
父亲昨晚在书房摔了茶盏,青瓷碎片溅到他脚边
“朱家的继承人,去跟那些市井泼皮、三教九流混在一起?要么进外交部,要么接你大哥的实业,选一条!”
他当时只垂着眼,指尖在《申报》社会版的命案报道上顿了顿
朱志鑫爹,租界…
心思正飘着,肩头忽然撞上一个软物。伴随着细瓷碎裂的轻响,一股清甜的栀子香漫了开来
朱志鑫抱歉
朱志鑫立刻站稳
苏知微无碍
她没抬头,指尖勾住书脊拢起,指尖泛白。捡完,径直起身,目不斜视地擦肩走过
风卷着两人衣袂,一触即分,像从未撞上
一一一
苏新皓把礼帽压得很低,皮鞋踏在青石板上发出急促的响。身后传来跟班的呼喊,是姐姐派来的人——自他从苏州回来,苏知微便把他锁在公馆里,逼他读那些枯燥的线装书
苏新皓去他的孔孟之道
他骂了句,拐进一条窄巷。巷子里堆着杂物,阴影里忽然走出个人影
一个女人,手里捏着支烟,烟雾缭绕了她半张脸。苏新皓听见巷口传来脚步声,脑子一热,猛地冲过去按住她的肩,将人抵在斑驳的砖墙上
苏新皓别动
他声音发紧,带着少年人的莽撞。没等对方反应,他低头覆上她的唇
女人的唇瓣带着烟草的微苦,身体先是一僵,随即抬手就要推他。苏新皓死死按住她的手腕,直到巷口的脚步声渐远,才猛地松开。
他后退两步,喘着气看她。女人抬手抹了把唇,眼神冷得像冰,旗袍开衩处露出的小腿线条利落。
李白暃你是谁家的
她开口,声音里没半分慌乱,只有被冒犯的愠怒。
苏新皓这才看清她的脸,眉峰锐利,眼角带着点疏离的媚。他张了张嘴,竟说不出一句辩解的话
一一一
陈渝的化妆间里还飘着定妆粉的香,她正对着镜子摘珠花,听见敲门声时眼皮都没抬
张凌赫陈小姐
张凌赫的声音比上次在编剧聚会上更沉些,他站在门口,手里捏着卷剧本
张凌赫关于这个剧的结局,想再和您对一遍
陈渝转过椅,旗袍开衩扫过地毯。她没接剧本,只指尖点了点桌角
陈渝张先生觉得,白露最后该殉情,还是走
张凌赫喉结动了动
张凌赫您的想法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