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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枫色

血色蔷薇祭

他们行至不远,一名小厮便匆匆前来禀报:“洛公子,门外有人求见。”

久暮眉头一皱,对于那人的身份虽是在心中已猜出七八分,但还是强装镇定,沉声询问:“何人?”

“是一位身着绸缎的老爷,衣着考究谈吐得体,眉宇间却暗藏着一抹阴郁之色,不知是因何事不悦。”

那小厮话音未落,窈娘便改了喜悦的神色,朗月般的明眸中闪过一丝慌乱,忍不住惊呼出声:“糟了,是老爷!”

久暮听着小厮的描述,方才激动的心都凉了半截,她垂了头,纤指揉捻着绣着锦花的衣袖,言语间尽是沮丧:“我原还以为他不来了呢,没想到还真是躲不过啊!罢了,罢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本就是从商的命运,躲到天边也改不了。望舒,你去帮我给新榆带个话,就说我因事去不了了。”

窈娘看着久暮沮丧的神色,心中一阵担忧,她挽住久暮的衣袖,目光焦急:“但昨夜聂公子建议你不要踏出叶府一步,公子莫非是忘了吗?”

“放心,我就是在门前与他言语几句,我去去就回,时间不会太久。”久暮软语说着,好言劝慰着,但心中就是忐忑不安,似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窈娘见久暮心意已决,纵有万般不放心也只好领命而去,久暮望着她单薄的身影久久沉吟不去,待到小厮催促后才回过神来。她眼中噙着少许泪光,随着小厮缓步行至门前,淡淡唤了声:“父亲。”

富商见了久暮,如往常一般招手唤她前来,略显苍白的薄唇抿起一抹笑意:“久暮,过来,我来接你回府。”

“但叶府还有人在等着我,可否容我几天后再随您一同回去?”久暮垂着眸子斟酌着词句,眼底的眸光悄悄观察着富商的神色。

“哦,当然可以,”富商笑容可掬,语气温和如风,相比之前就如换了个人一般。他缓缓向前走了两步,见久暮急着往后退,便连忙住了脚,眼眉犹是挂着带有暖意的微笑:

“你负气而走出门在外,我这做父亲的虽是生气,但也思念骨肉甚是挂牵。我此次前来特意为你备了轿子,虽不能接你回府,但这轿子也并非毫无用途。你站着这么久了,估计也有几分疲累了,不如到这轿子中歇歇脚吧。”

久暮听着父亲温和的语气,望着父亲苍老的模样,又想起自己当初知晓他的到来,还是那般沮丧与防备,她心中酸楚,一股歉疚之情油然而生。

她沉吟片刻,虽是回忆着昨夕长安再三叮嘱自己切莫离开叶府,但思来想去还是迈了脚,莲步踏上轿子。她于轿中还没坐稳,便闻富商厉声下令:“起轿!”

久暮愕然,一把撩开轿帘,探出头盯着富商:“父亲!父亲!您这是?”

“我自是接你回府啊。”富商负手冷笑:“你父亲的头脑精明着呢,你跟我斗还是嫩了点儿!”

“父亲,我绝无此意啊!”久暮垂着眸子沉思片刻,神色犹是讶异至极,心怀委屈极力辩解:“您刚才不还是好好的吗?您现在大变脸色,可是我何处冲撞了您,惹得您心情不悦?若真是这样,那便是我的不是,但我并无不尊重您的意思啊!”

“罢了,莫要说这些了,你就好好地随我去从商,我又不会害了你。”富商冷言相对,言语之余还不忘催促抬轿的小厮:“都没吃饱饭吗?还不走快些!”

“父亲,您明知道我有约在身,不能离开叶府……”久暮话还没说完,就闻富商带着几分愠怒的语气传来:“你能有什么约?还真有什么要事?哼,这点我可不信,你不过就是不满我强行把你带回去从商,让你不能痛快地玩一回罢了!”

父亲顷刻间的态度转变令她措不及防,她震惊之余又是后悔至极,埋怨自己没有听从长安的建议,她把身体软绵绵地靠在轿窗前,勉强无力“不是,父亲……”

“罢了,不必解释!”父亲的态度强硬得很,冷冷开口讲述:“你负气出走后我就后悔不已,自责自己办错了事情,你身为女子,这一身暴躁脾气着实令我震惊!你走后我就暗自后悔,如果我当时对你的态度好些,也许你就会跟我从商,更不会离开。虽然这世间没有假如,但上天却给了我亡羊补牢的机会,你瞧,这次我态度就好了些,然后你就乖乖中了我的计。

罢了,你也别在那儿生闷气了,你跟着我去从商,我便把这些计策教给你,这样一来你就兼得了能力与心计,这一举两得的事儿岂不更好?”

久暮坐于轿中一言不发,把身体缩成小小的一团,双手抱着膝盖望向窗外,两行清泪顺着腮颊潸然而下。她抚弄着那块刻着彼岸花的玉佩,痴痴念着长安,话说赠君玉佩见玉如面,但这玉佩却未能为她缓解丝毫的思念,反而让她思念彻骨悲痛锥心。

久暮紧握着美玉,仿佛望见长安俊逸的面容,闻见长安含笑的言语,她不觉间已是泪下倾盆,心想着此次父亲把自己关进府中定会派人严加看管,下次再遇见长安就不知更待何时了。她这般想着,耳边还萦绕着父亲得意地讲话声。她如负了伤一般紧捂心口挥泪如雨,口中呜咽惹人心碎,含混的音节不成字符,字字难懂却述说着无法用言语描述的忧伤。

“别哭了,哭丧什么?远处有朝廷重官来了,可要安静些!”富商不耐烦地掀开轿帘吼道。

“朝廷重官……”久暮平静了些,幽幽呢喃:“会不会是新榆来寻我了?”

她止了哭,拭了泪,安静伏在轿窗前,柔弱的双肩还在不住地颤抖。长街锣鼓喧天,礼乐齐鸣,熙攘的人群闻声向阡陌两旁散去,纷纷让开一条路。众位奏着礼乐的年轻男子簇拥着一位鲜衣怒马的少年,那少年打扮得分外喜庆,一身红色锦衣如火似枫,意气风发风采卓绝,如画的眼眉间三分喜悦七分含情,似考了功名便要迎娶那心念的佳人。

久暮直直望着眼帘间的俊美少年,眼前一亮忽而却又暗淡下来,她迫切地想唤他一声,想近距离地再见他一面,但看着这般声势浩大的阵仗,心中却又多出几分忌惮。

她不怕少年身边的护卫将自己治罪,却怕自己冲撞了这位锦衣骏马的郎君,怕这位武艺高超的侠客嫌自己不懂礼数。她噙着泪花望着少年,一如既往地从他身上挪不开眼,但骏马千里马蹄疾奔,那角红色的鲜衣马上就要飘飞出她的目光所及。

始终沉默的久暮突然探出头,撕心裂肺地唤了声长安,彼时长安行至街角,声音入耳后习惯性地回了句:“小洛川……”

此言出口后她下意思地掩住嘴巴,脑海足足有半分钟的空白,原是喜悦的心中也猛然一沉,旋即吩咐手下人:“调转方向!快!”

手下人见长安神色严肃,也不好多问什么,只好随着长安策马飞奔,长安目光犀利,一眼就望见在人海中有一个身着绫罗绸缎的商人与几个抬着轿子的轿夫疾步而行,轿中的白衣公子含着泪光几度回望,只惜富商却不理不睬。

“快,拦下他们!别伤了轿中的公子!”长安一声令下,几名护卫飞奔而出。

不出片刻,护卫们便带着富商与久暮前来,富商沮丧地垂着头,不待久暮言语便作揖施礼,言语间尽是歉意:“都怪我管教不严,才使得她刚才旁若无人地大喊,冒犯了大人,还请大人莫要怪罪。”

“长安,是我没听从你昨日的劝告,才误上了这轿子……”久暮泪光盈盈,惹人生怜。

长安闻着久暮的说辞,又瞧着她红肿的眼,心中一阵绞痛,她狠瞪一眼富商,蹙眉启唇:“所以叶公子还不知晓你已经走了,此刻他寻不见你的踪迹也定会心急。这样,把这二人都送到叶府去,你们护送的仔细些,莫让商人再为难小洛川,我还有一些公事,去去就回。”

久暮望着长安清澈的眉眼,似乎还要再细细端详一会,但那护卫已是在催促了。便只好随那护卫上了马,白马载着父女二人飞奔而去,没过多久便抵达了叶府。

话说清晓间新榆派窈娘去邀久暮同去看戏,但怎奈何左等右等不见人来,便寻了窈娘问话,那窈娘哭丧着脸,无精打采地答道:“公子是清晓间出去的,我当时还要与他一起去,但公子坚决不肯,还答应我不踏出大门一步,唉,我去门前寻了他,片晌功夫就踪迹全无了……”

新榆极力安抚着自己焦灼的内心,迅速整理好心绪,沉声道:“他要去见谁?”

“洛府的老爷。”

“你之前在洛府当差,对府内的一切应是熟悉的,你现在随我一同出发,前去要人。”新榆皱着眉头,温和的面容间乍现几分怒意。

他说罢便去房中拾了一件小衫披在身上,步履匆忙刚跨过大门,便闻门外一阵喧哗,一名侍卫俯首作揖:“聂大人命下官护送这二位到叶府,还说要好生对待他们……”

“明白,他的意思我自是明白,你下去吧。”新榆转怒为喜,墨色的眼眸在父女二人身上打量一番,含笑拉过久暮,眼底却尽是埋怨:“你怎么就自顾自地出去了呢,也不与我说一声?要不是长安派人把你带回来,你现在定是又对着算筹犯难呢!我说这个望舒头脑也甚是简单,你家公子丢了都不知晓去找!”

久暮瞧着新榆焦急的神色,垂了头含笑赔着不是:“是我一时思考不周到,连累大家如此费心。哎,对了,你不是还要看戏吗?”

“怕是没那个闲心了。”新榆双手环胸,无奈叹气:“唉,好戏才刚开始,望舒就告诉我你不见了,然后我就匆忙来寻你了。”

“那凤辞姑娘……”

“凤辞吗?她可真是好兴致,我见她看的兴起,就没打扰她。”新榆淡淡答道。

“但你们新婚燕尔,本应共度朝夕,缱绻缠绵……”

“男子汉大丈夫,岂能搂搂抱抱儿女情长?”新榆从怀中掏出烟嫣赠与他的帕子,细细抚摸着上面的刺绣:“这针脚,这纹理,你看这刺绣多精致。烟嫣姑娘不仅生得一副美人相貌,亦是心灵手巧冰雪聪明,绣出来的花朵栩栩如生,分外精致。唉,我有心倾慕于她,只可惜却终是与她有缘无分啊!”

“凤辞貌美又贤良,不是比她一个风尘女子好上百倍?”久暮接过帕子仔细端详:“烟嫣的确绣工极好,比那苏州的绣娘还要技高几分,但凤辞是你结发连理的妻子,你娶了她为何又要倾慕他人?”

“我们虽是夫妻,但二人的感情却抵不上你与长安半分的情谊,况且,我远不及你那般痴情。凤辞虽美,我也知晓她倾心于我,但我念着烟嫣,就是不留恋她。愿世间的有情人终成眷属,你要好好珍重长安,莫要走我的老路。”新榆手上摇着折扇,低垂着眼眉,慵懒地打了个哈欠,生出几分倦意的眸光在富商身上流转:

“罢了,别谈这个了。长安今天是犯了什么怪癖,居然命人给我送一位老先生来?”

久暮想起富商刚才对自己所做的一切,不仅凉透了心,而且现在还有些后怕,却无奈新榆询问,只好回眸看看富商,弯起的唇角扯出一个清寒的笑容,嗓音亦是清冷至极:“这位是我家父。”

富商闻见新榆提起自己,忙起身恭敬施礼:“公子,是我家久暮不懂事,为公子添了麻烦,扰了诸位的清静。我回去定要好好教育她,让她长个教训!”

“不必了,老先生您请坐,我们有话慢慢谈。”新榆冷笑:“想必老先生还是不知长安为何把你们二人送到我府上啊!”

“还请公子明示。”富商俯首低眉,生怕说错了一句话。

新榆正欲言语,忽而余光瞥见门前人影斑驳,他探了头凝眸去望,便见一个玉树临风的人儿于门前款款而行,步步稳重面面容华,一身官袍端庄典雅,甚是出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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