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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破晓黎明

叶罗丽之水清月默

  喧嚣的世界好像一下子平静了下来,血腥的气息慢慢地被风吹散,鲜亮的裙摆都已遍布灰烬与暗红。

  辛灵倚着法杖,疲累地勉强站立。所有人都已经精疲力尽了,想要足够的力量去填补幕天印,光凭他们是不够的。

  辛灵阖了阖双眸,重重地吐出一口气。她不想动用最后的底牌,可现下的情况是在一遍遍地将她逼上绝路,是命运的牵引,她无法自己选择,只能踏上一条迷茫无期的路。

  “叶罗丽魔法,浮云楼。”

  法杖轻轻点地,辛灵和几位契约仙子都化作一束光飞入她脚下的宝石盒子。

  “诸位稍等,幕天印我会想办法,还请诸位仙子保护好这宝石盒子。”辛灵温柔的声音在空气中飘荡。

  盒子内。

  辛灵浑身乏力,落地时踉跄地靠在身后的桌子边沿。

  “辛灵仙子……怎么……只有我们几人?”茉莉只感觉一眨眼,便到了浮云楼里。

  辛灵调理了一下呼吸,“幕天印还需要力量去填充,但如今我们的力量不够,所以,我需要大家的钥匙,来打开尘封的力量。”

  “我们还有力量?”

  “嗯。”辛灵点点头,“那是可与灵犀之力抗衡的力量,是属于金王子的力量——金狮之力。”

  “金王子的力量……他现在都如此强大,竟然还有力量遗留在外!”茉莉微微皱眉,声音中满是不可思议。

  “茉莉,可以借一下你的头冠吗?我需要以此为媒介召唤金王子。”

  “当然可以。”茉莉很痛快地将头顶的宝石皇冠摘下递给辛灵。

  “对啊,自从这场战斗开始,好像都没有看到金王子和文茜的影子呢。”亮彩转动着眼珠,细细回忆着。

  “自从上次学校之后,就再没看到过文茜,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连金王子也跟着不见了踪影。”茉莉说道。

  “管他的呢,那种人,活该!再也不要见到她是最好的!”亮彩一脸嫌弃。

  “叶罗丽魔法,追本溯源,你的主人,听我召唤!”

  辛灵双手结印,红色的宝石微微颤动,发出闪耀的光芒。

  “听从心的召唤,吾至。”

  金色的光直冲浮云楼顶端,金属沉闷地碰撞着,金离瞳站定于中间。

  “茉莉,”金离瞳看向茉莉,“是你唤我,何事?”

  “不是——”茉莉连连摇头,纵使金离瞳无数次地说过自己是他的爱人,但她在看见金离瞳的时候,还是会忍不住心里发怵,“是辛灵仙子。我们需要你的帮助。”

  “我的帮助?我现在没有仙力,文茜距离我太远,契约失效,我此刻只能维持住能自由活动,帮不了你们。”

  “金王子,我自有办法。”辛灵叫住了金离瞳,“你在浮云楼里存储过力量,此刻,我会将这力量归还给你。”

  金离瞳心中闪过疑惑,“我何时来存储过力量?”

  “你不记得了而已。”辛灵双眸放空了一瞬,似回想起了什么,“是另一个人帮你存到我这里的。我本不愿动用这份力量,但现在没有别的办法了,所有仙子的仙力都快要耗尽,我们没有足够的力量去喂够幕天印。”

  “既然是我的力量,自然是要物归原主的。”

  “好。”辛灵得到了金离瞳的支持,心中的顾虑松了一半。

  “还记得我说过的吗?等你们找到完整的自己,便可真正成为浮云楼的继承人。”

  “嗯。您说过,命运之书便是我们秘密的储存地。”

  “我已经取走我的秘密,找回了遗失的记忆。”黑香菱拿出风铃,眼里闪过一瞬的悲伤被垂下的睫毛掩住了。

  “我也是。”白光莹微微颔首。

  “可是辛灵仙子,我们这里只有四人,孔雀和罗丽的呢?她们该怎么办?”

  “辛灵仙子……”亮彩打断茉莉的话,“其实,我没有找到命运之书中的秘密。”亮彩手中浮现出一本书,打开后,里面空空如也。

  “我的命运之书里什么都没有。也不像罗丽的书中有什么线索让我去寻找。”

  辛灵接过亮彩的命运之书,指尖在书页里点了两下,“其实,你的命运之书内从一开始就没有任何东西。”

  “这是……什么意思?”

  “当初将你作为封印的一部分时,我就发现你的命运是残缺的,但是我却无法探寻。我以为会有一天,我会帮你找回缺失的那一部分命格,但……”辛灵摇了摇头,不再言明。

  “那这会影响到我们重启力量吗?”

  “应当不会,如果你丢失的命格连我都找不回来,那么这个封印在施加的时候,就不会以你全部的命格作为封印钥匙。”

  亮彩拿回自己的命运之书,怅然若失。她有自己甚至辛灵都不知道的秘密,本来以为,自己这一生,也就简简单单地度过,但如今看来,一切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亮彩心里有着道不明的沉重。

  “亮彩的秘密,在我这里。”

  温柔清冽的声音不轻不重地响起,紧接着一片金华粉光流过,一道亭立的身影出现在辛灵身侧。

  “罗丽!”茉莉眼尖,一眼就认出来了那人。“你……样子变了好多。”

  “叶罗丽公主。”黑香菱下意识轻喃,此时眼前的人,让她想起了在风无影记忆中看到的那个曾经冷漠孤傲的公主。

  “亮彩,你的秘密,在我这里。”罗丽勾勾手指,亮彩便不受控制地向她飞过去。

  “罗……罗丽?”亮彩一时反应不过来,这和她印象中的罗丽变化好大,就像一瞬间成了陌生人。

  “这是你姐姐交给我保存的。但它不会永远都留在我这里。你要准备好接受接下来的记忆与传承。”

  什么姐姐?什么记忆与传承?

  亮彩一头雾水,自她记事起,她便是一个人,从未听说过有什么姐姐。她一个小小的精灵仙子,更别提什么传承了。如今突然冒出这些东西,一时冲击地她有些反应不过来。

  罗丽食指点在亮彩的额间,红唇翕动,句句咒语化作金色字符环绕在二人身边。

  忽地一瞬,浮云楼的灯都暗了下来,只有微弱的点点星火在黑暗中跳跃着。

  “这是……亮彩的精灵火?”茉莉抬头看向半空。

  黑暗中,浮光渐亮,闪烁的星影印在所有人的脸上。

  亮彩被星云簇拥飞向半空,点点星光都飞向亮彩,涌入她的胸口。刹那间,浮云楼昏暗如夜,又被四散的光芒照亮。

  光芒退散,亮彩缓缓睁眼,整个人被柔软的光芒包裹。

  白光莹微微皱眉,亮彩如今的模样和气息,为何都那么熟悉?

  “我……”亮彩抬起手,一团微光亮起,与她橙黄色的瞳孔相交映,熠熠闪烁。

  她合起掌心护在心口,微微低头阖起眼眸,一滴眼泪滑落,散作星星。

  一团粉色的光从她的指缝间溜出,嗖地一下没入茉莉的胸口。

  “这……这是什么?”茉莉无措地看着自己胸前,那团光早已不见了踪迹,只有一股暖流一瞬划过心间。

  “竟然直接破了我的法术……”辛灵目不转睛地盯着亮彩,那橙黄色的长发外包裹着一层淡淡的月光,是她的妹妹没错了。没想到,亮彩竟然被她藏得这么深。

  “卿月,这便是你的妹妹吗……”白光莹站得稍远,不觉低语喃喃一句,不曾想黑香菱就在她的身后,将这句话听了个清楚。

  “白光莹,你知道她的来历?”她悄声问道。

  白光莹微微点了点头。

  “我们都是光之一族。我掌控光之力,但主要的力量来源是太阳。而她的姐姐,卿月,便是主掌月的仙子。日月同辉,我与她姐姐曾经甚是交好。我力量强大过她,因此生来便有限制,也就是必须要有人唤醒我。她虽弱于我,但身体和思想至少是自由的。但因为同族的限制,她并不能唤醒我,所以在我不断地被不同的人唤醒,性格和思想在不断地受影响之下,记忆也会随着模糊,久而久之,我们二人背道而驰。再后来的一段时间,因为庞尊纠缠不休,我无暇顾她,只在最后一次失去自我意识之前,听闻她失踪了,此后便再无她的消息。”

  “那亮彩呢?她也是光之一族的?”

  “她是卿月的妹妹,染星,是掌控星的仙子。我对她了解不多,就连我与卿月交好的那段日子,我都从来没有见过她。只在卿月的话语间,偶然听说过她的妹妹。现在看亮彩的力量气息,与卿月的很像,应当就是她了。”

  黑香菱不自觉地看向亮彩,在她印象里,亮彩一直都是一个假小子的样子,无忧无虑,大大咧咧,是几个姐妹中最活泼的一个。但她突然发现,往往看起来最开心的人,才是最孤僻的那一个。

  此时的亮彩,一褪往日的稚气,一袭以星光点缀的鹅黄色长裙,缃色长发及腰,一条长辫缠绕着茶白色的丝缕垂在胸前,发尾坠着一颗星星,一闪一闪的,尽收漫天银汉。

  “亮彩,你感觉如何?”

  亮彩顺着声音抬眼看向罗丽,眼中尽是茫然。眼前的一切好像都离她那么遥远,看起来模糊不清如在梦中。大脑一片空白,宁静似千年前的夜。月色朦胧,亦真亦幻,过去的回忆和现在的记忆混杂,在空白柔软的棉花糖里消融。

  “我……”亮彩半晌才喑哑着嗓音开口,“我的姐姐呢……”

  她还记得,卿月离开之前说她会带自己去看花海,可后来却再也没有等到她……

  “你的姐姐早已不在仙境。”

  “那她去哪里了?”亮彩直勾勾地盯着罗丽,目光像是要将罗丽看穿一般。

  “你的姐姐,因为力量被黑暗侵染,威胁到了仙境和人类世界的安全,被封印在了禁忌之地。”

  禁忌之地四个字让在场所有人的心被重重地敲打了一下。

  “我要去找她。”不是祈求,而是决绝。

  “染星,认清你自己的身份与位置,现在容不得你任性。”罗丽眼神一暗,不悦的情绪明显流露。

  “亮彩,别急,等把这些事都告一段落后,我们再去找你的姐姐。”白光莹适时打断逐渐紧张起来的气氛。

  亮彩捏紧拳头,又慢慢地松开。卸下全身的气势,听从了白光莹的话,退让一步。

  “时间刻不容缓,我们开始仪式。”辛灵祭出法杖道。

  “叶罗丽魔法,浮生事,万物宗,和其光,同其尘。情感与心,归附原位!”

  随着辛灵念出咒语,从白光莹和黑香菱的胸口处都飘出一团粉色的光团没入茉莉的身体。罗丽也摊开手,亦有两团光飞出。

  “这些是什么?”白光莹问道。

  “这些,应该是茉莉对金王子的全部情感。”黑香菱说道。

  “你怎么知道的?”

  黑香菱抿唇,不语。

  一条丝线将金离瞳和茉莉的心串联起来,二人渐渐飞向半空。

  茉莉突然蜷缩起身体,痛苦地捂着心口——好痛,像是要炸开了,心如撕裂般疼痛。

  金离瞳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因为心的连接,他能感受到茉莉所有的感知。

  “再坚持坚持,一会儿就好了。”辛灵额间也布满细汗。她施法一定要精准,既要让仪式正常进行,还不能打破茉莉身上的记忆封印。

  茉莉头顶的红宝石卸下金属的桎梏,顺着丝线靠近金离瞳,一点点地嵌入他的胸口。

  “啊——”

  “好疼……”

  二人不约而同地发出痛苦的呻吟。

  “大家——用法杖开启封印!”

  “好!”

  所有仙子祭出自己的法杖,同声念道:

  “叶罗丽魔法,吾乃浮云楼继承人,愿以法杖献祭,打开封印之锁!”

  六把法杖汇聚于阵法中心,光芒如丝线,勾勒出阵法线条。

  紧接着,一道金光从阵法中心冲出,直刺入浮云楼顶端无界黑暗,金属碰撞的嗡鸣声在楼里回荡,所有人不约而同地捂住耳朵,也止不住心脏与之共鸣。

  一只金狮从浮云楼上方的黑暗中踏光奔出,飘逸的金色鬃毛在身后留下一道道金色粒子汇聚成的丝线。它嘶吼着冲向金离瞳,撞进他的胸膛。

  一瞬间,金离瞳的双眸变成了耀眼的黄金,法术气息节节拔高,震得整座浮云楼都不断颤动着。

  辛灵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生怕出了什么差错。

  “金骨宝剑!”

  “唰——”地一声,半人长的一把剑从半空狠狠刺入地面。

  “我现在——感觉充满了力量!”金离瞳拔出剑,活动活动了脖子,语气里都是王者的不屑。

  辛灵心里微微一紧,他不会……

  金离瞳看了辛灵一眼,嗤笑一声。

  “放心吧辛灵,我还是我,没有变回那个疯战神。只要她在这里,我就不可能回到过去。”

  罗丽站在辛灵身侧,用细不可闻的声音对她说道:

  “辛灵,有的事,你不能瞒一辈子。该是怎样的,就是怎样的。就算是犯了错,也该被记住,而不是遗忘。”

  辛灵猛地看向罗丽,“你……”

  罗丽摆摆手,“既然已经打开封印,我便先行一步,让一切都——回、归、正、轨。”

  罗丽离开了,辛灵的心中却留下了担忧。

  她刚刚的意思……

  她看向一旁还在昏迷中的茉莉,思绪一下子像是断了线,不知如何是好。

  “我们是不是该出去了?”白光莹问道。

  辛灵回过神,“嗯,是的。我们赶紧出去吧,茉莉就先留在这里修养。”

  “亮……染星,”亮彩微掀眼皮,“你也留在这里吧,等外面的事情都结束之后,我们再谈谈关于你姐姐的事。”

  亮彩一挥裙摆,席地而坐,“好,我在此等你。”

  辛灵再次环顾四周,确认无误后带着众人离开了浮云楼。

  “她们出来了!”花翎一直关注着宝石盒子的动静,此刻看到有光芒跃出,立马通知众人。

  “诶?亮彩呢?”

  “茉莉也不在。”

  “她们在修养,我们的力量已足以。”

  辛灵示意金离瞳。

  “拜托了,金王子。”

  “呵,小小幕天印,不在话下。”金离瞳扛着金骨宝剑,战袍在扬起的风里猎猎作响。

  “叶罗丽魔法!金银铜铁,万力汇聚,俯我为臣!”

  大地为之震动,地下仿若有躁动的野兽要冲出,所有的仙子都离地腾飞于天空。

  金属的力量汇聚成一束,刺入幕天印,沿着内陷的地方,龟裂开一道道金色纹路。

  还差一点,幕天印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叶罗丽魔法,古往今来时间的长河,时间之力,倾尽!”时希调动仙力,为打破幕天印注入最后一份力量。

  “叶罗丽魔法,沉夜降临,群星罗列,暗星,倾尽!”黎灰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站在时希身后。

  “还有我们的!”

  所有人都赌上自己最后的力量,五彩的魔法光芒照彻天地,逐渐为世界重新镀上生命的色彩。

  幕天印不断膨胀,金色裂纹愈来愈大,整个封印如跳动的心脏,在最后时刻垂力挣扎。

  “轰——”

  幕天印炸开荡开的波纹几乎将周围夷为平地,所有人也都被震至十米开外,重重地砸在地上。

  一缕温暖蔓延至白光莹的手上,她撑起身体,扭头看向天空,银灰色的眸子里映出金华。

  “——是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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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季完结倒计时②

作者姗姗来迟【360°旋转式扣头谢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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