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默直接回到了自己的家。
房间内，一如昨夜，没有半分被变动。
王默站在书桌旁，轻阖双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空气中，满是他的味道，清香凌冽，令人心安。
双眸微睁，带着一丝倦懒，眉眼间，竟与水清漓有几分相似。
“啪——”
王默抬手之际，不小心碰掉了悬在书桌边缘的画册，散落了一地的画稿。
她愣神了片刻，随后蹲下身，一张一张拾起地上的画纸。
指尖划过纸面，发出轻微的沙沙声，王默的思绪也随之飘散。
直到捡起最后一张画——是那张她和水清漓一起完成的画。
画面中间有一块很明显的水痕，纸的边缘也有些皱，还有轻微的撕裂。
“水，清，漓……”王默盯着那张画，轻声呢喃着，“你还做了什么……”
是你抹去了我的情感是吗？
你凭什么啊……
王默闭了闭眼，把那张画夹在画册的最后一页，将画册夹在书柜里的一堆书中。
“咔哒——”
王默开门，正好碰见颜爵倚在对面房间门口。房门紧闭，想是冰璃雪在里面。
颜爵直勾勾地盯着王默，眼神晦暗不明。
“司仪。”出于礼貌，王默还是主动跟颜爵打了招呼。
“阿冰已经醒了，”颜爵站直的身子，像一堵高大的墙挡在了王默面前，“见见？”
王默抬眼看了看颜爵，随后垂下眼眸，“她不会想见我的。”
“……”颜爵没有说话，仍旧站在王默面前，没有半分挪开的样子。
“……行。”王默抿了抿唇，转身转动门把手。
房间内渗着丝丝寒意，散着淡淡皎洁月光。
冰璃雪坐在床上，微低着头，鬓边的发丝垂落下来，遮住了半边的脸。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遮住了清眸思绪。
银白色长发铺散在床上，被月色镀上了一层银光，似梦如幻。
“冰……”
“别说话。”冰璃雪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平淡无波。
而后，她抬起头，与王默视线相交，眼眶和鼻尖都泛着红，不过片刻，她又开口道，“过来。”
王默松开门把手，走到冰璃雪旁边。
空气中的气氛再次凝固，二人就这么僵持着，谁也没说一句话。
王默微微低头，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冰璃雪被额角发丝微微遮住的侧脸。
“……对不起……”王默张了张嘴，哑声说道，“我……”
“疼不疼？”冰璃雪突然起身，在床上半跪着，正好与王默视线齐平。
王默有些迷茫地对上冰璃雪的双眼，迟疑地“啊？”了一声。
“你……疼不疼？”冰璃雪再问了一次，食指指腹微微碰了一下王默脖颈间的那道伤口。
感觉到寒意逼近，王默下意识躲了一下，冰璃雪的手也僵在了半空。
“没事，我不疼。”王默摇了摇头。说实话，若不是冰璃雪这时提及，王默根本都忘记了自己身上还有这样一个伤口。
冰璃雪的视线上移，在王默的眉眼间停留许久。
很像……都是蔚蓝的眸色，都是这般淡漠的神情……
情不自禁地，冰璃雪抬手抚摸着王默的脸，眷恋又温柔。
王默下意识想要躲开，但想到对方是冰璃雪，身形顿了顿，便也任由冰璃雪摆弄自己。
冰璃雪失了神，不由得想起她第一次遇见水清漓的时候。
那个时候的水清漓，也是这般淡漠的神情，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声音如山间清泉，清澈温润。
“我是水清漓。”
“你是我的妹妹。”
“我来带你回家。”
……
冰璃雪闭了闭眼，把盈在眼眶里的泪忍了回去。
王默的眸色深得发黑，身侧的手犹豫了许久，还是抬了起来，握住了冰璃雪的手腕。
“冰公主，我会让水王子回来的。”王默的每个字都咬得很清楚，在宁静的夜色中显得格外突兀。
冰璃雪的心随着王默的这句话，被重重地击了一下。
“不用了，”冰璃雪抽出自己的手，别过脸，“既然已经这样了，你也不用再折腾了，不要让哥哥的一片苦心付之东流。”
王默微微皱眉，再次握住冰璃雪的双肩。
“我会让他回来的，我说到做到，请你相信我。”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冰璃雪打掉王默的手，声音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啊……”
王默也没有恼，而是轻轻地将冰璃雪拥入怀中，“在他回来之前，就让我暂时代替他的位置陪着你吧……”
“……”冰璃雪的全身都在颤抖，呜咽的声音弥漫而出，说出口的话破成了碎片。
但王默听清了，她的手臂收得更紧了，死死地将冰璃雪禁锢在怀里。
“对不起……”
“对不起啊……”
王默低低地“嗯”了一声，“没事的，伤口不痛的，阿冰也不要哭了，好不好……”
冰璃雪环抱住王默的腰，紧紧攥住了她的衣服。
“我想哥哥……”
“但你也不能走……”
“你也不能走……”
王默呼吸一滞，她没想到，冰璃雪居然也会想到她。
“我想要的，是你和哥哥都好好的……”冰璃雪的声音带着严重的鼻音，“王默，我不讨厌你……真的……”
“嗯……”王默轻轻地应了一声。
冰璃雪从王默怀里抬起头，看到了王默脖颈间那道略微狰狞的伤口。
“我也不恨你……”冰璃雪略带凉意的指尖轻轻划过那道伤口，细细的淡雪融进伤口，慢慢愈合。
“好好……活下去……”
王默喉间一涩，一股痛感涌上心头。
“好……”
冰璃雪释然一笑，微微点头，“好。”
哥哥……她是你喜欢的人，我会帮你，守好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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