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人称注意

前几天皇后娘娘打电话问我什么 时候回家，才反应过来快要过年了。

北漂几年，还是混不出头，至今还是个996的社畜。想起前几年回家时七大姑八大姨总是羡慕我找到个不错的offer，她们说，鑫鑫真是幸运哩，能每天衣冠楚楚的坐在国贸大楼里工作，能在北京最繁华的大街上走上一遭。

当时我也以为日子会越来越好，可现实总是在教我做人——走大街是因为买不起车，在国贸大楼不代表年薪百万，到头来还是要在休息日加班到深夜。

还不一定有加班费。

今年冬天比往年冷些，北风用力的拍打着我的窗，整个出租屋都在寒风中颤抖。

想起往日风风火火的皇后娘娘在电话里极尽温柔的问我

“程鑫啊，今年，能回吗？”

我心里怪不是滋味的，沉默了半天只憋出来一句

“再说吧。”

虽说是社畜，但其实今年不算太忙，手上刚结束一个项目，年末发了不少奖金，可我就是不想回去。

皇后娘娘早就有了新的家庭，每一年都定时定点的打来电话问我过年回不回去，不知道是真情实感还是成了习惯。

临近过年，北京城更是热闹，到处挂上了大红灯笼，在萧瑟的北风中给我些许暖意，摸爬滚打，草根似的又混过了一年。

来到商城，入目是大片大片的红色，音乐热闹喜庆，年味十足。我一时间有些恍惚，转头看见别人一家其乐融融逛超市的景象还是忍不住鼻头一酸，然后落荒而逃。

最后就到路边的美宜佳拎了两箱酒，一盒自热火锅，再挑了两包软中华，权当年夜饭，熬过这该死的除夕。

回到出租屋就开始喝酒，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我也不知道在哭什么，可能是买了烟却忘了我没有火。

费劲的把自己打点的人模狗样，在这偌大的北京城里守着这间小小的出租屋过了不知道多少年，这里是我大学四年的荒诞青春，是我不愿醒来的梦。

酒辣到了嗓子眼，思念无尽蔓延，出租屋内厚重的爱意填不满寂寞，月光照不暖我。

我想回家，可我却不知道家在哪里，我活在自己的孤岛，岛上残留着的是烟与酒交织构造的荒诞人生。

早些年我还是有家的，家里有我的爱人。可是现在我什么也没有了，孤岛上还剩下一朵他种下的玫瑰，徒增了思念。

我哭的好凶，可能是醉了，我大喊马嘉祺，笑着，哭着，撕心裂肺的喊，

“我好想你。”

思念落地，碎成了满地的月光，我抬头却找不到月亮。我困在我的孤岛，遍地都是思念的种子，在月光的爱抚下玫瑰遍地都是，荒诞无稽。

我与马嘉祺相识在北京，在我们的大学。

老教授的嗓子好像年久失修的机器，断断续续的，听的人牙酸，我干脆当没听见，放空的望着窗外。

马嘉祺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很突然，就是无意的从窗台走过，他那天的样子我现在还记得，白衬衫，上面有朵玫瑰，红的刺眼，直直的扎进我心里，看一眼就再也忘不掉了。

我向来是个行动派，喜欢就下手，到处打听他的名字和喜好，为他送上我亲手烘培的小甜品，他理所当然的败在我手里。

他向我的告白，浪漫到不可思议，画室里铺了一地玫瑰，到处贴满我的画像，哭着的，笑着的，甚至是面无表情的，都是他亲手画下，在我认识他之前，我已经成为他的缪斯。他说，阿程，我喜欢你，非常非常非常喜欢你，世界末日来了也喜欢你。

少年的爱意浪漫直白，荒诞却动人。

我笑他没事扯什么世界末日，然后轻吻他，我说

“嘉祺，我超级超级超级喜欢你，天崩地裂也喜欢你。”

画室被爱意灌满，满地玫瑰为这场感天动地的爱情作见证，阳光透过窗子直射进来，把我们的影子拉的很长，世俗也被隔绝在外，仅仅是因为我爱你，你也爱我。

毕业后我们瞒着家里人同居了，小小的出租屋里，满是浪漫旖旎，嘉祺说这里是孤岛，是只属于我们的世界，世俗人伦不复存在，爱意永存，我是他孤岛上唯一的玫瑰，是他的灵魂，他的唯一。

我问他，你们搞艺术的是不是都特别会玩浪漫。他答非所问，看我的眼神快把我心烧化了，他说

“一切巧合都是有意为之的浪漫。”

我们生活的疲惫但幸福，他在五月时带回了一支玫瑰，漂亮极了，我喜欢的打紧，他未来要给我种下一片玫瑰林，等玫瑰花期到了，就抱着我在玫瑰林里看星星，我问他看多久。

他说在每一个五月，要看一辈子。

我真的以为会有一辈子，可明天和意外，你永远不知道哪一个先来到。

我记得咖啡厅里女人的眼泪，那恳求的眼神，她看我，像迷途中的恶鬼看到指引方向的光，期盼与厌恶交织，矛盾的像晚上八点撒狗血的电视剧。

“我就只有嘉祺了，”女人忍不住哽咽“我求求你，放过他好不好？”

我看着她的嘴一张一合，却什么也听不进去，僵硬的点了点头，眼睛干涩的流不出眼泪。

可我也只有他了啊，为什么没有人放过我呢？

我把事情告诉马嘉祺，他没有说话，只是用力抱住我，半晌，他说，等玫瑰花期到了，我就回来。

可玫瑰花期才刚刚结束。

我只能用力摇头，泪水无助滑落，我用尽了最大的力气推开他，我说，我放你走，马嘉祺，你还有家人，你的母亲在等你。

这里是我的孤岛，我邀请你来，你为我种下一朵玫瑰，从此这里不在荒芜，四季更迭，爱意永存。

这就够了，我不能再贪婪下去。

我们在一个夏天分开，我把爱意丢进北京的热浪里，全世界都在听我说爱你。

我爱你，马嘉祺。

醉意来的快去的也快，摇摇头已是深夜，屋外的北京城灯火通明，新年将至。

我翻箱倒柜，翻出来一盒有些潮的火柴，费劲的用它点燃一支烟，尼古丁在肺里滚过一遭，呼出一口物是人非的叹息。

自那以后，我的人生除了工作，就是烟与酒的狂欢，我除了马嘉祺之外再没有亲近的人，思念遍地，到头来都是自作自受，我爱马嘉祺，我不希望他的人生被我毁掉，这条路太难了，我不敢让他去赌。

嘉祺，我不后悔，可是我好想你。

我的孤岛玫瑰漫天，这是不是另一种形式的荒芜？我只是站在那里，思念便泄了一地。月光遍地都是，可月亮只有一个，我不敢说我在月亮下等你，可我还是想跟你一起看五月盛放的玫瑰花，等着我们的灵魂合二为一。

我永远不会停止爱你 尽管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

我很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