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远

【一百五十八】

“在我的梦里，你重新出现了。而梦里的你，是爱我的。”

—

在最初毕业那会而儿，何玖和傅臻天南地北，她选择回到禹城工作，傅臻则是到处留下痕迹。

有一段时间，傅臻是待在苏城的。

何玖曾跨越过千里去到那个陌生的地方。

不为其他。

只为送一束荒唐的花。

那依旧是个冰冷至极的冬天，白茫茫的一片，捧花枯萎，白昼褪色，光影半熄。

只有他被明亮的月亮笼罩着，浑身发出漂亮晕人的微光。

她站得很远。

孤孤单单地走在异乡的长街，前面的人群里有一个她在梦里见过无数次的、却得不到的故人。

那么多的人里，她一眼就看到了他的背影。

清冷，从容。

如同梦中唯一的温柔和清醒。

不知怎的，何玖忽的想起有人曾过的一句话，她从前是不信的，现在似乎又觉得那番话有几分道理。

那人说，如果你常梦见一个久久不见的人，就说明那个人正在忘记你。

久久未见，难得在梦里相遇，却是你想要遗忘我。

……多么可笑。

何玖不想被遗忘，不想被舍弃，不想被放在所有事情之后。然而那时她还不知道，有些事是注定的，比如，他注定忘记她。

如今她孤身一人来到苏城。

何玖低下眼，说起来有些荒谬——只是是因为她看见傅臻发了条微博。

“好想收到你送的花。”

微博在五分钟后删除，不留痕迹。

那时她工作失利，心理咨询室的成立出了问题，她有些茫然，而且觉得厌倦和痛苦，似乎是什么事情都无法最好一般，她也没办法得到世界最温柔的善待，或许是命运，或许是她活该。

看见傅臻的这条微博，何玖没有任何犹豫，当即便快速地定了飞机票，她迫切的想要做一些事，证明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的存在。

于是她飞跃千里，降落在苏城，手上捧着的是娇艳又漂亮的水瓶座玫瑰。

她不远不近地跟在傅臻身后。

她什么都不想做，只要跟着他都觉得安心。

看着他穿过热闹喧嚣，回到他在异地租的一间小屋。

他身沾风雪，一如冰山上的崖花。

待他进屋，何玖才深吸一口气，走了过去，将捧花放在他门前，按了门铃，匆忙转身离去。

何玖怕他会追出来看，便一口气走了好远好远，天色墨黑，只有月光撒着脆生生的白芒。

她看着明亮的月，眼睛被刺得生疼，她低下头。

眼泪砸了下来。

在这个陌生的城市，何玖茫然无措地走了许久。

最后在街头的长椅上坐了下来，看着人来人往川流不息，情侣牵着手从她面前走过，她觉得这繁华的城可真是热闹。

热闹得只剩荒凉和孤独。

那束花他收到了吧，会觉得开心吗？

何玖笑了笑，她也不知道。

她只知道，那条微博，其实是苏一发的。

后来，傅臻忘了她的名字，忘了她的样子，忘了与她有关的所有的点滴。

可他记得每年都会收到的、漂亮至极的玫瑰花束。

是来自于一个不知名的陌生人。

那是她最后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