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纳

【一百二十九】

“从此，是故人不见，知鸟南飞念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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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臻在小城当过支教，是在很远的山区，山区里信号不好，他在那段时间都和外界断了联系。

曾渡告诉何玖这个消息时，她正在外面进行一个心理治疗，她匆匆回：“我知道了。”

何玖好几天没看手机，待到结束后，她有些疲惫，才一一翻着新的消息，而她忽然看见浮窗里弹出的推送新闻。

“——灵丘县昨晚发生6.3级地震。”

鬼使神差的，一向不注意这些消息的她点开了这条浮窗消息，“此次地震造成极大的破坏与影响，山石滚落，许多房屋已经坍塌，救援队已经前往救援，其中曲源镇最为严重，由于是贫困村镇，里面大多都是老旧的房屋，地震来临后，房屋坍塌，许多村名来不及逃离……”

灵丘县。曲源镇。

何玖脑中忽然闪过了什么，她来不及捕捉，心里涌起一股极大的不安。她立马退出点开和杨林岭的聊天记录，一时间怔住了。

这是姜煜支教的乡镇。

“——许多房屋已经坍塌。”

“——曲源镇最为严重。”

“——来不及逃离。”

何玖站起身来，碰到了桌上的花瓶。她没有管，立即收拾东西，指尖滑着屏幕，在网上看起车票，但由于地震发生，车票都已经暂停售卖。何玖绷紧下颌，喉咙似乎被堵住了，焦急、担忧、恐惧，隐隐带着一点细微的期盼——希望他没事——他一定会没事的吧？他这么幸运，正是很好的年纪，一定会没事的吧？

她一一处理着，理智告诉她不要忽然消失，她得处理好所有还没有完成的事。

“我有点事，水水，最近工作室的事你问一下蒲阳，你们看着点……”

何玖颤抖着手打字，又一一删了，她告诉自己，她只是去看一眼，去看一眼确认他安全了她就回来，要不了多久了。

他会没事的。

然而另外一种可能，她想都不敢想。

手机上买不到票，车站也说因为地震停售，最后她坐了一个要路过那儿的面包车，面包车常跑这种长途，载的都是老人和小孩。

何玖连忙上车低下声，“谢谢师傅。”

司机说话带着浓重的口音，他爽朗地笑起来，“没事啦，反正是顺路嘛。”

车上的乘客都很和善，一个奶奶问她：“小姑娘，你去灵丘干什么啊？那里刚刚发生了地震，可危险的嘞。”

“去找人。”

“谁啊？”

何玖：“我……”爱人。

何玖顿住了，她梗了梗喉咙，艰难出声，“我朋友在那里，我去看看。”

老人看着她的神情，笑了笑，“朋友？男的女的咯？”

“男的。”

“哎哟，”奶奶看着她，笑起来，“那可不是朋友是男朋友了吧？”

何玖摇头，“就是朋友。”

是不常联系的、怀着隐秘爱意的、她自以为早已经放下的朋友。

奶奶又说，“你放心，会没事的。”

何玖点头：“我知道。”

她知道，她一定不会出事的。

然而她靠着窗户，心脏和血液都流淌着恐惧，她想起当初她的父亲的模样，冰冷无温的身体，血肉模糊的脸，甚至都不曾好好告别。

人生无常，他们说，要学会接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