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

傅臻看着何玖，她抿了抿唇，眼里含着歉意，“抱歉，我没有其他意思。”

傅臻浅浅笑着，“我知道。”

傅臻先于何玖吃完，他并没有先走，而是停了下来，在等着何玖，他很安静，端端正正地坐着，不说话便是一幅清清冷冷的模样，眼神很认真，碎发垂在他的额角，看起来很乖。

真是神奇，何玖想，为什么一个人可以既冷淡又温暖呢，月亮和太阳，只有在清晨时才会偶然出现在同一片淡蓝色的天空，辽远，且又美如画。

何玖咽下最后一口，傅臻递过来一张纸，何玖愣了一下，最后笑开，“谢谢。”

傅臻摇了摇头。

放完盘子后，何玖和傅臻并肩走着。

何玖的余光里有傅臻的身影，她这一次没有走在他身后，没有不敢说话，也没有那么明显的欢喜，她了解她自己，她的演技一向很好，她可以掩饰住自己所有的情绪，包括那样浓烈的喜欢，她不会表露分好，眉目间尽然是坦然。

现在她想，原来喜欢一个人，当真是会自卑的，她会不敢暴露出自己一丝一缕的、过分灼人的欢欣，而只是以刚认识的朋友陪在他身边。

傅臻那么好，她这样的人，怎么敢碰他，心里的黑暗、抑郁、腐朽、枯萎、颓靡，无数次打碎又重启的崩溃，绝望到极致的疯狂，都只有一个答案。

——“她不配。”

她不配得到任何温柔与爱，也不会有人愿意无偿的对她好，没人能忍受和她做朋友。

她需要克制着自己。

她不能吓走他。

何玖开口，“你最近状态可要快点恢复啊。”

傅臻点头，“我知道的，只是前些天太累了些。”

“你现在看起来也很累。”

“……啊，有吗。”

“是啊，”何玖笑说，“像是熬夜很多天的人呢。”

傅臻无奈笑笑，“高中了，一直都是这样的。”

“一直这样？”

“对。”

何玖：“那你也会觉得很累，也会想放弃吗？”

傅臻：“我想过的，也有撑不下去的时候，但是只要一想着，熬过这段时间就好了，心里就会有点安慰。”

“原来你也会这样想啊。”

“当然会，我好歹十个人，又不是机器，总有感情的，觉得累也很正常吧。”

何玖同意地点了点头，“你知道吗，以前在我们眼里，都觉得你很厉害，觉得你是个学神，所以其实就觉得是有很多天赋的，你应该不会注意学习这一块，天生就能考好。”

傅臻苦笑不得，“夸张了。”

何玖说：“我也觉得。”

傅臻：“你现在觉得是怎样的？”

何玖：“平易近人，然后也很努力，你的成绩就是天赋加百分之九十九的勤奋。”

“嗯。”

“我之前看你去咖啡店，每天都会拿出卷子出来做。”

“打发时间。”

何玖弯了弯眼，“反正我是做不到。而且，我觉得像你这样，真的好辛苦啊。”

傅臻摇头，“不辛苦。”

何玖说：“像你这样的人，一定会有很好的生活的，加油。”

“借你吉言。”

入秋了，天气还没有凉下来，带着夏日余韵，吹来的风是末夏最后仅有的温柔，卷起地上的落叶，吹得很远很远，何玖想，如果她是此刻的风，她就能亲吻傅臻的脸颊，嘴唇，鼻，眼，眉，上下滚动的喉结。

让风替她说。

——“傅臻，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