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归（二）

墨燃快步回到红莲水榭，把楚晚宁放在榻上。

“叫药修，快点啊！”墨燃扶起楚晚宁，让他靠在自己怀里。

“暖和一点吗？是我回来晚了，对不起，宝贝，对不起”他用侧脸蹭着楚晚宁的脸颊，好凉，完全没有活人的温度。

药修终于赶到了，踏仙君什么时候对这个楚妃那么在意了？众人一时间都倒吸一口气，一名药修走上前，捧起楚晚宁伤痕累累的手，那手原本是握着神武的，现在却满是鲜血，瘦到手背上的青筋都肉眼可见的突出来，墨燃看着刺眼的鲜红，自虐一般。

药修开始上药，包扎，楚晚宁感受到疼痛，皱起眉头，睫毛轻颤。

“不知道轻一点吗，他在疼看不见吗！”那药修差点一头磕死在地上，最后好不容易包扎完，药修开了两幅药，松了口气，劫后余生一般逃走了。

墨燃看到楚晚宁衣服还是湿的，屋子里开了御寒的结界，可是楚晚宁还是在微微发抖，墨燃皱紧了眉头，手掌贴着他的脸，指腹蹭着他的眼睫，无限亲昵。他这样盯着楚晚宁，怀里的人像是感觉到了什么，缓缓睁开眼。

 “我带你去洗个澡吧”楚晚宁挣扎着想要自己起来。

“听话”

“别碰我！”看到这样的楚晚宁，墨燃并没有像前世那样暴虐的对待他，他只觉得心疼，楚晚宁从很久之前就喜欢他，那巫山殿那些年他都是怎么过来的...

墨燃抱紧怀里的人，“晚宁…你手不能沾水，我，我不碰你”

楚晚宁不欲和他争执，反正也没赢过，就由着他去了。但是他觉得今天的踏仙君有些不一样，墨燃小心翼翼的把楚晚宁放进浴桶，他什么时候这么瘦了，楚晚宁一直吃不胖，好在归隐之后没什么事情要担心，墨燃天天好吃好喝养着，这几年过去，摸起来也有点肉了，也不再容易生病，可这边的楚晚宁可以算得上单薄了，肋骨都清晰可见，手背上的青筋突出，苍白的皮肤看着像是个病重之人。

墨燃护着楚晚宁的手指，一边慢慢撩水抚过他的皮肤，不碰还好，这一碰踏仙君的欲望受不住了，他强撑着帮楚晚宁洗完澡，又把人抱到床上安置好，逃似的离开了红莲水榭。

这晚，踏仙君辗转反侧，一边是这几年每天和楚晚宁同床共枕习惯了，没了那具温热的身体还真不习惯，一边是琢磨着怎么才能让楚晚宁原谅自己，他太了解楚晚宁的性子，看着高傲，内心自卑极了，况且自己伤害他那么久，他怕是不敢轻易相信墨燃的真心。

就这样生生熬过一晚，第二天破晓，墨燃起身去了孟婆堂，也不是刻意为了讨好楚晚宁，只是习惯了每天早起给爱人做早餐。他算着时间，拿个小盒子拎着去了红莲水榭，楚晚宁果然刚起没多久，眼神还有点朦胧，毫无防备的看向开门的踏仙君。“晚宁，起来了就吃饭吧”

“不劳烦你亲自送了，刘公会拿来的”楚晚宁语气没什么起伏，可是里面的早餐摆出来，楚晚宁还是愣了一下。

“这是我早上起来给你做的，你尝尝”楚晚宁以为墨燃是在补偿自己，为了让自己不怪罪皇后，毕竟在他眼里，他楚晚宁是一个连自己徒弟都杀，心狠手辣的人。

“我不会对宋秋桐做什么的，我现在一个废人被锁在红莲水榭，你大可不必担心，我也没办法对她做什么”

墨燃刚才还看着楚晚宁吃的开心，心情有一点好转，没想到他居然是这么想的。

“…她趁我不在伤你，我不会放过她的，晚宁…我没有这个意思”楚晚宁有些诧异，但还是没有出声反驳，他默默吃完了早餐，便把墨燃打发走了。

墨燃这边处理公务，心里像是长了草，怎么才能找个理由去红莲水榭呢，墨燃忘了，从前他去红莲水榭向来不会找理由，现在倒是小心翼翼了。

就在墨燃心烦的时候，恰巧外界的门派送来一把古琴，墨燃不懂这些风雅，但是楚晚宁很喜欢，这古琴看着就很素净典雅，和楚晚宁般配极了。墨燃高高兴兴拿着琴跑去红莲水榭。

“晚宁！你看我给你带什么了”

楚晚宁坐在窗边看书，他畏冷，找了个有阳光的地方，光透过窗外的海棠树枝洒在他身上，楚晚宁就像是仙人一样，散着柔光，墨燃恨不得时间就留在这一刻。

楚晚宁听到他的声音，抬起头，“有事？”

“你看，喜欢吗，我看到这琴就觉得很适合你，整天呆在这里可以弹弹琴，别闷坏了”

楚晚宁看到古琴，眼底闪过一丝惊喜，墨燃这才松了口气，“晚宁，你给我弹一曲吧”

楚晚宁没说话，墨燃视线下移，看到楚晚宁裹着白布的手指才醒过来，他太高兴忘记了晚宁手上有伤，怎能弹琴，墨燃自责怎么没就想到。

“对不起…”

“……无妨”

最后墨燃还是怕害自己打扰楚晚宁清净，不情不愿的离开了。到了中午，墨燃还是厚着脸皮来红莲水榭蹭饭，看到桌子上早就凉掉的药，墨燃并不意外，楚晚宁好甜怕苦，要是能乖乖喝药那才是见了鬼，看着强硬的一个人，娇气的不得了，墨燃叹了口气，把碗里的药倒掉再拿了一碗新的。

“晚宁，喝药，听话好不好，你这样伤口好得很慢的”

吃完饭，墨燃坐在楚晚宁身边“我今天学了个法术，用灵力疗伤好的会快一点”

他握着楚晚宁的手，向他输送灵力，后面几天，墨燃每天都来红莲水榭给楚晚宁疗伤，楚晚宁不想理他，他就坐在一边看着他做自己的事。

天气一天天转凉，楚晚宁怕冷，每到天冷的时候，他的手脚都是冰凉的，不过这几天墨燃都会过来，有这个人形火炉抱着自己睡觉，楚晚宁也没有拒绝。

过了一段时间，手上的伤总算是好的差不多了。墨燃的脸色这才好一点，巫山殿上下也不用提着脑袋做事了。

不过踏仙君近来总是有点奇怪，好像在费尽心思讨好那个楚妃，连皇后也不管了，禁术也不修了，人也不杀了，所有人都在猜这是不是那人良心发现，或者是楚宗师真的规劝好了这位小徒弟。

“晚宁，我给你准备了一个惊喜”墨燃走到楚晚宁身后。

“又怎么了？”楚晚宁觉得踏仙君最近真的是吃错了药，难道是找到了救师昧的方法才对自己的态度缓和？墨燃虚掩着楚晚宁的眼睛，他感觉到怀里人的睫毛缓缓扫过自己的手心，就像是扫在心尖上，墨燃这几天确实没碰楚晚宁，但是便宜一点没少占，每天赖在红莲水榭亲亲抱抱。

不过前几天实在是忍不住了，只能看不能吃，踏仙君正是年轻精力旺盛，蹭着蹭着就走了火，当时楚晚宁已经睡着了，他也不敢吵到身边的人，只能抱着楚晚宁纾解，其实墨燃不知道的是，楚晚宁睡眠一直很浅，当时他已经醒了，感觉到墨燃蓬勃的欲望，轻微的颤抖和沉重的呼吸，像火一样，差点把自己点燃，但是像墨燃这样的性格，以前都是不管什么时间和场合的，难道是为了师昧守身如玉？

楚晚宁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猜测，卑微如他，明明如此明显也不敢往墨燃喜欢自己的方向考虑，怕是就算墨燃真的站在他面前表白，他也不敢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