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羡轮回02

温宁紧跟着下了山，一路护着他来到了云深不知处。

来到云深不知处的入口，他停下了脚步，看着石碑上密密麻麻的四千条家训，微微有些愣神。“蓝湛，你陪我的天子笑！”

记忆中的那个白衣少年，一本正经挡在他的面前，愣是不让他拎着两坛天子笑进入云深不知处。

他嫌“他”不通人情，不懂世故；“他”嫌他不尊礼法，不可理喻……

当他再次遇上“他”的时候，却不曾想到，那无人敢踏足的静室里，竟然会放着两坛封藏多时的天子笑——

少年的嘴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那个时候的他和“他”，真好——可惜，往事历历在目，一切，却早已物是人非。

“公子，我们……”

温宁看着他脸上的笑容逐渐变得黯淡，很想做点什么，想要留住那灿烂的笑容，可是他知道，自己做不到，除了“他”以外，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做不到。

“走吧。”他轻启薄唇，穿过结界，走进了那个熟悉却又陌生的地方。

“温公子、魏前辈，这边请。”一个身穿白衣，头戴抹额的小少年，来到两人面前，持剑行礼道。

“这么久没见，怎么还是穿着这身……”……披麻戴孝。

最后那四个字被他吞了下去，他摸了摸鼻尖，和温宁一前一后跟着小少年来到了冥室。

“魏前辈，温公子。”思追一早便得了消息，在冥室等了半晌，见到一前一后走来的两人，他上前行礼道。

他摆摆手，忙不迭道：“客气了客气了，许久不见思追，个子不见长，这礼数规距，倒是越来越像老头……蓝先生。”

过了这么久，对于那位老古板的称呼却依然顺嘴。对于他的口无遮拦，思追只是淡淡一笑。

看到那抹笑意的时候，他有些许愣神，不愧是在“他”教导下长大的孩子，连这笑，都有五六分的相像。

“……魏前辈？”思追连唤了几声，才见他回过神来。

“思追，你叫我前来这里，可是有什么新的线索了？”

他正色看着思追问道，对“他”的任何消息，他都不愿错过一丝。虽然之前找到的那些点滴线索，最终不过是白白一场空欢喜，但对他而言，只要有一点点希望，他都愿为之付出百分百的努力。思追也是一脸凝重的点了点头，从袖中拿出一条抹额，递给了他。

“这是……”掌心的那条抹额，看着好生眼熟。

“这是含光君的抹额。”思追说道。“蓝湛的？”他的大手轻轻覆上那条抹额，过去的种种，慢慢浮上心头。

“最近一段时日，我一直在研究问灵。”思追的声音，在冥室中缓缓响起，“我对问灵做了一些改良，近日我在含光君的抹额上，有了一些感应，这才请温公子将你请了过来。”

他猛地抬起双眸，声音中带着些许不确定，“你说的……可是真的？”

见思追异常坚定地点了点头，他的身体抑制不住地颤抖。

“快告诉我，要怎么做——”

他的手紧紧攥住思追的手臂，力道之大，让一旁的温宁暗暗纠结，不知道该不该上前将他拉开。

看着那双炙热的眼神，思追柔声道：“魏前辈，你可将避尘带来了？”

他匆忙点头，“带了带了。”

然而手忙脚乱摸了半天，却没有找到，“咦，避尘呢？怎么不见了……”“公……公子……”

一旁的温宁将手里裹着黑布的长剑，递了上去。

“在这在这！”他一把将那柄白色的长剑握在手中，如同孩子般朝思追扬了扬。

“劳烦魏前辈，将避尘和抹额放到一起，我现在就弹奏问灵。”

他按照思追的话，将避尘和抹额轻轻放下，归整好，这才闪身来到一旁，全神贯注看着思追弹奏《问灵》。

思追缓缓闭上眼，修长的手指在琴弦上轻轻一拨，一声轻鸣回荡在冥室中。

原本安静躺在地上的避尘和抹额，似乎被琴音指引，慢慢悬浮至半空，周身散发出淡淡的蓝色光芒，一如从前。

思追拨动几下琴弦，琴弦回以几个音符，一曲终了，思追将琴收起，他则上前一步，伸手托住飘然而下的抹额，小心将其收入怀中。

“如何？”

抬手接住落下的避尘，他来到思追面前，满脸期待问道。

思追长长吐了一口气，“找到了。”

“真的！”

少年黯淡的双眸，在这一刻，爆发出绚烂的光彩。

“只是……”

“只是什么？”

“含光君恐怕已经不记得你了……”

看着眼前判若两人的魏无羡，思追犹豫了再三，终究还是说了出来。

“不记得便不记得罢，我记得他便行。”

少年低头看着手中的避尘，抬手抚着胸口的抹额，轻轻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