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九章 魔窟寻人

连日来，海山和老汤相交甚得，海山满足了好奇心，老汤满足了倾诉欲。真是各取所需，各得其所。

　　可妖孽若不作祟，便枉称了妖孽。那“地包天”佘俊红自归了四哥，日渐嚣张跋扈。见不得老汤，海山平安无事。就在四哥那里嘀嘀咕咕，挑拨生事。有一晚海山正在写一些小诗文，不料四哥“哗啦哗啦”走过来:“屌毛，天天写，天天写，我看看写些什么玩意儿？”一把抢去海山手里的材料纸。幸亏海山留了心眼，纸上写的东西，大部分是只言片语，有些还是暗语，这人身猪头的魔头根本看不懂。他把几页纸翻了几遍，什么“白豕脱毛”，什么“蟑螂秽臭”，四哥是一句不懂。只明白一处就是称老汤为“贼枭”。他就借题发挥:“自己坐自己的牢，你妈的写别人干什么，你想害死老汤吗？”“写这些狗屁不通的破玩意儿，还敢说是老师，不知道你怎么当的老师！”海山低头不语，由着他去奚落。四哥苦于读不懂，骂几句就离开了。

　　可在旁边的老汤却在意了，他警觉地问:“你把我的事都写成材料了，要做什么？说到干部那里我就惨了！你要点我的水么？(他们称检举揭发别人为‘点水’)”看守所里这些囚徒，从严格意义上来讲，未经人民法院审理判决过，都不能叫作真正的犯人。按规定应叫“嫌疑人”。另外海山还发现一点，这些“嫌疑人”大都是惯犯，累犯。而当前被调查的案子往往只是他们诸多案子中的一件或几件，也就是他们大多都有余罪。就像老汤，二十年如一日地盗窃，被发现并审判的也就几次而已，难怪他如此在意四哥的话了。海山忙解释:“我怎么会点你的水，我只是写首诗给你，我给老李也写了，想分开的时候送给你。”老汤半信半疑，当天没跟海山再说话。

可第二天就变天了，办案机关来提审海山，说是第二次退补侦查。把相关问题又问一遍。并通知海山将正式移交检查院起诉。海山又在笔录上签字确认。随后回到203，却被“黄毛”，“黑白双煞”等人强行搜身。海山深感意外，搜身只是针对新兵呀，自己都来两个多月了，怎么又搜呢？“黄毛”从海山上衣口袋里搜出三四张材料纸，正是海山多日来写的小诗和感悟。他们几个逐行逐句地“审查”，这边黑煞谢某说:“你妈的做个牢还闲不住，有没有写我们，不是我吓唬你，你要再乱写，这里边的人会搞死你！”

　　海山无可奈何，只是说:“我没写别人什么，只是写一些自己的心情想法，你们可以检查。”“黄毛”在那检查了半天，也看不出个头绪，众人于是作罢。于是四哥又下令:海山以后写的东西都得交给他过目。

海山对这些妖孽毫无抵抗之力，但在这魔窟里，只有汉字，只有诗文，能让自己有点自我慰藉，还能以此找回一丝“人”的属性，怎能就此放弃？不过以后写东西得更加小心，决不能让这些恶鬼抓住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