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机（三）

众人在苏涉指引下回到一个眼熟的路口上，这里通往的正是聂家兄妹最初想把人引去的那间石室。聂怀桑有些想发笑，似乎事情几经兜转后又回到了原点。

在等待路通的时候，聂怀桑一直观察着金光善的神色。这人从最开始的愤然渐渐收敛了脾气，与他知会一声后竟寻了个平整处盘膝坐下闭目养神了起来。

这让他不由觉得苏涉说的对，金光善必有后招，看其作态，多半是决定抵死不承认了。

说到底，对于金光善犯下的恶事，在场的仅有苏涉这一个人证，佐证的物件也都是死的。旁观之人也算不上有名望，只魏无羡与蓝忘机因在射日之征中出的风头勉强算得上名士，但若论资排辈，他们还是要是要在金光善面前执晚辈礼的。

不单缺乏对金光善论罪的证据，也不具备足以令他忌惮的德高望重之人，再看立场，说得上话的不是站金家就是站聂家，怎么看都有失公允。故而聂怀桑对拿下金光善一事并不乐观，他认为，以金光善的手腕，此事发展到最后，顶多是为他、为兰陵金氏添上些污点罢了。

聂平吟却不这么想，石堡内风也稀稀，光也稀稀，是以除了有所预料多留了片心的她外无人发现，有一人借着凿路的大动静悄悄遁走了。

这让聂平吟终能确认，行路岭上她察觉到的少许鬼气并不是错觉。

金光瑶、金蝶与盛樱从来都是一伙的。

聂平吟觉得，有他们在，金光善不死也要脱层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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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齐心协力将甬道贯通的那一刻，大多数人欢欣雀跃，几名急躁的修士一马当先地冲进去查探，然后心中一颗大石落地。

石室中的布置确实与苏涉之言一般无二，且其中不仅有来不及销毁的实验材料还有些清河聂氏之物。一人顿时觉得今日便是庞然大物般压在诸多世家散修头上的兰陵金氏塌楼之日，在这名垂青史的一刻，他一定得做点儿什么，于是率先提剑朗声质问道：

配角金光善，人证物证俱在，如今你这个作恶多端的人还有什么话好说？

聂平吟瞧见这场面无端生出些叹息，她现下觉得，对一个人好坏的论断不仅要看个人面对诱惑时能否把持得住，还要看其对外形象工程做的如何、负责对其赞扬或谴责的人是否给力，比如眼前这般，带头斥骂金光善之人尖嘴猴腮，过往籍籍无名，措辞无甚心意，气势也不带压迫之感，反观被其职责的金大宗主，纵然被她哥聂怀桑用锋利的玄铁扇边沿贴着脖子，仍是沉稳大气，不见丁点儿张皇颓丧，十分端着住。

并且，金大宗主说话也很有水平。

他甫一开口就展现出了饱经沧桑的大人物气派，先叹息一声——聂平吟从中听出来其对不知事晚辈的包容无奈——再条理分明、慢条斯理地分辨，一番话简直让那些没脑子、没逻辑、没主见的墙头草们虎躯一震：

金光善诸位，只悯善一人之言便可定我金某的罪状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