援兵（四）

余下诸人里，魏无羡颇擅奇技淫巧，观他见那修士跳出来时的揶揄之色，多半精通此道；蓝忘机博闻强记，应也有涉猎；金氏诸人里不像有会的；杂七杂八的修士听见各种推断之言时也多是迷茫之色，可见都是些门外汉。

故而此计多半能成。

兄妹俩皆真心希望聂家能守住最大的秘密，家中以邪治邪的行为不会被人发现。只要没人看见主厅的刀棺和法阵，即便被金光善戳破出是他们清河聂氏建造了石堡，此处的用途也可有诸多借口掩盖，比如祭祀个别难以启齿的先辈——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嘛。

可金光善果然有备而来，他不愧是蓝曦臣口中老谋深算之人，聂怀桑方才发现，通往这间墓室的路断了。

聂家兄妹不会因为一次失败便死心，他们沉下起来继续误导那领路的修士，让他带领这支队伍往他们的认为可行的第二间、第三间墓室……见到一条又一条死路后，二人气愤不已，却又不得不承认，金光善应该只给他们留下了唯一一条路——通往主墓室的、宣判清河聂氏罪大恶极的亡命路。

但聂家兄妹并不知道，金光善此时也慌张极了。他确实计划让这行人进入一间特定的石室，那里有他们提前备下的、证明聂家暗中进行邪恶试验的证据，众目睽睽之下，必能使清河聂氏从四大世家里除名。

可从被他暗中授命跳出来领路修士寻了条死路后，事情开始不对劲了。

甬道十不存一， 似乎冥冥之中有一只手擦除了他们所有可能的选择，勒令他们务必做出符合它期待的选择。

更令他隐约感到不妙的是，进入墓室后，地上总会出现一些零星的、与兰陵金氏有关的东西，或许是一具尸体手中捏着的布料、或许是一条断臂上金星雪浪的烙铁印，他的人已眼疾手快地取走或就地销毁了绝大部分，可幽暗的环境、紧张的心情，难免有漏网之鱼被其他眼尖的修士发现。

金光善已暗暗打起了退堂鼓，可煽动众人情绪的人是他，领头的也是他，此时，一个不既不暴露他满腹心思、又能说动众人退出此处、还不不使兰陵金氏沾染上嫌疑的借口哪里是那么好寻的？

一缕极淡的血腥味钻进他鼻尖，随着这条甬道行得越深，金光善疑窦渐起：

金光善这味道，是修士还是……？

打头的几个修士发出没收住的惊呼，他们惊骇地看了甬道尽头的石门半晌，终于有人找回了语言的能力道：

配角这人……

配角这人我认识！

配角他是秣陵苏氏的宗主苏悯善！

金光善闻言拨开人群睁大了眼去看，果然，他不详的预感成真了。

在这条路的尽头，伫立着一面碎了约三分之一的石门，一把灵剑穿胸而过将一人凶残地钉在一扇石门上，石门下侧及接地处不少因过暗的光线辨不出模样的深色水渍多半便是他外渗的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