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蝶皱眉把斗篷往盛樱怀里再塞:
金蝶此事我不想骗你,故而如实道来,但你也别在她身上再花心思了。
金蝶我如今只有三个愿望,一是让我爹娘瞑目,一是替你们报仇,最后一个便是送你十里红妆出嫁了。
金蝶前二者我已有头绪,最多两年就能成事,只最后一件……
她眯了眯眼,抓住盛樱的手安抚,
金蝶大不了放出谣言,传那江晚吟天煞孤星,同时将他一桩桩婚事全数搅黄。
金蝶天长地久,到时候随便来个姑娘都能让江宗主与虞夫人喜出望外,何况是我哪里都好的阿樱……
金蝶呵。
说着说着,金蝶不合时宜地笑了一声,
金蝶或许也不用我怎么出手,就江晚吟那狗性子,瞧着本就像是个婚事艰难的……
盛樱轻轻拍了金蝶一下,目光里有些不赞同,金蝶无奈收了音。
盛樱勉强提起嘴角笑了笑,随即在殿内召出鬼使。鬼使附身纸人,僵硬对二人躬身,接着抱起盛樱,循着月光最黯淡的地方躲躲藏藏,几个起落后出了金麟台。
送走盛樱后,也算是瞒天过海的金蝶表情淡淡的。
与她不过点头之交的江念归或者她视作姐妹的王灵娇真的会有第三条命吗?虽然她对阴铁的了解也不过尔尔,可王灵娇临死前的坦白让她明白,好友捡来的第二条命是真正的阴差阳错、机缘巧合。
恐怕是阴铁先收割了那位真正的王灵娇的灵识用作祭品,吃饱喝足后又汲取到她强烈的求生欲,于是便将身死的她投射到王灵娇鲜活的身体上。
可在她再度断气时呢?那棵树上既无阴铁,也未发生献祭,更别谈可供她使用的另一具身体。
她是真的去了。
至于阿樱卜算到的浅浅生机……
记得她身上的阴铁气息厚重、活跃又阴毒,所谓生机,恐怕是阴铁的分魂贪下了一点她的灵识,裹挟着回归本体去了……
这样残忍的推断她自己想明白便罢,何必再让阿樱苦上一苦,让她知道那阴铁不是个好东西便够了。
想到此处,她怨恨又惆怅。阴铁,一个将人从根子里害了的邪物却让无数野心家趋之若鹜,也连累无数人死得草率。
曾试图掌握阴铁的温若寒等人已归于尘土,至于还惦记着阴铁的金光善等人……她不会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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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樱抖开了金蝶予她的斗篷。没有月的夜晚本就天然利于人容颜的匿藏,再有兜帽遮盖,旁人更难看清她的模样。
她在一群人警惕又恭敬的动作下踏进一间卧房,关好门,取一只小瓷瓶在床上熟睡那人鼻下再过了一道。静静立在床头片刻,确认屋内清醒的只有她一人后,盛樱召出一盏灯。
琉璃灯光彩熠熠,美美漂浮在半空中,盛樱定定看它,眼神复杂。是它为自己美满的小家招来杀身之祸,也是它使一个弱女子在波澜诡谲的乱世里有了生存下去的资本。
她隔开手腕取血,驱使灵力带动血液汇在灯上。烛火炸了一下,灯影摇曳,盛樱脸上浮起不祥的黑气,被她盯着的琉璃灯光华却愈发盛大,仿佛一只飞蛾扑进烈焰中燃烧自己以换得悲壮又宏大的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