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理（三）

聂平吟前脚还想着割裂属于江念归的一切情绪，现下却紧张起江澄来。她拉着聂怀桑飞快绕进了屋子，盛樱已将昏迷的江澄挪到塌上探脉。江澄眉头紧锁，面色狰狞，脸上尚有泪痕；盛樱的神色也不轻松，并越来越急切不安。

聂平吟欲上前一探脉象，盛樱察觉她的接近凶狠地看向她，那双眼里有无尽的血与恨，聂平吟吓得一个哆嗦，但不愿退缩，定了定神勉力和缓道：

聂平吟我嫂子是太素医仙温情，我从她那里学了些医术。

盛樱闻言收敛了满身戾气，给聂平吟让出半个身位。

灵力透支、身乏神惫、急火攻心……神识不稳？

是了，上次见他是在百凤山。他多半是从兰陵几不停歇地驭剑至义城，筋疲力尽地受了一个沉重的打击。

先安稳身体，再平缓气息，这两处略作调养后再看神识。聂平吟瞒下神识不稳，报出江澄情况，再说了几件器物、几样药材。三人拼拼凑凑，布下简易凝神阵法，又侍弄了一份汤药。聂平吟想起《清心音》的妙处，又寻了把琴来弹奏……折腾至深夜，仍不见江澄转醒。

聂平吟又探了脉，疲乏有所缓和，灵力也在恢复，可神识……愈发像走火入魔的征兆。

她不敢再瞒，将一切直说，又无助地自问：

聂平吟怎么会呢？不是说《洗华》对安魂除燥最是有用吗？

聂平吟他怎么不仅一点儿都没好，反而更糟了呢？

盛樱凄惨一笑：

盛樱呵，是没用吗？

盛樱是他不愿意听罢。

盛樱只消沉了很短的一瞬，眸子里很快又染上坚韧之色。她转头看了一眼江澄，随后转身背对他们，召出一盏琉璃灯，再掐出一连串法诀。

即便看不见正面，聂平吟从盛樱背后窥到的那些动作也美极了。

纵使盛樱瘦得像一具披着人皮的骷髅，浮现的灵光也为她裸露在外的皮肤添上盈润的质感；繁复的法诀自带亘古奇妙的玄韵；上下翻飞的琉璃灯火溢出蹁跹的星斗光点；在这些光点最终定在盛樱上方形成一片星空时，盛樱止住了动作，她停顿了片刻，然后无力地倒下，恰如一朵盛放在枝头的仙花无端在最好的季节凋零。

聂怀桑与聂平吟连忙跑过去扶她，她被惊到，强行聚了些力气，抬起左臂遮向自己脸颊——可是已经晚了，聂怀桑与聂平吟都看见了她左脸的异状。那是巴掌大的一片溃烂，不见血，是肉粉色的不平整肉痂，似乎在不停翻滚着，还不时溢出白绿的脓液。再一瞧，她衣料未遮住的左手皮肤上也有好几块大小不及、伤势却难论高下的烂肉。聂怀桑与聂平吟都惊得瞪大了眼睛。

盛樱索性不再遮掩，她盯着聂平吟，勉力吸了几口气，稍好一些便说起了话，有鲜血悄悄洇出她的嘴角：

盛樱我看到了。你可以救他。

盛樱把他带出来，你想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聂平吟我？怎么做？

聂平吟不相信地问。

盛樱他把自己困住一个执念里，魇着了。

盛樱温柔道，

盛樱你进到他的梦里，让他放下，告诉他，有很多人，在外面等他。

盛樱我知道你见过魏无羡用共情。

盛樱入他执念的方式与共情类似。

聂怀桑闻言紧张了起来，准备出言制止。盛樱似乎早料到他将有此举，眉头微蹙、双眼半眯，她的琉璃灯趁人不备、狠狠砸向聂怀桑的后脑勺。

屋里又多了一个病号，盛樱做完这一切止不住地连咳好几下，襦裙上沾了点点红梅，她看向聂平吟，眼里满是哀求与脆弱，聂平吟不觉动容。

-

每次写到盛樱，就忍不住把BGM换成《如寄》……

问你经年孤身 又为谁等； 听人说后来我们都变成江湖传闻 茶楼酒肆里说完一生

咳咳，听着这样的词真滴很难写出快乐来，但是，明天就是开心的段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