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来自警察局的电话,打破了我平静又枯乏的生活。
就像波澜不惊的大海,被海边随意的一块石子,轻轻一掷,激起白色浪花。
那般猝不及防,那般毫无征兆。
一个接一个,好似无穷尽也。
“你好,请问是希娅女士吗?”电话那头板正却又隐约带着些轻柔的女音伴随着滋滋滋的电流声穿过我的耳膜。
“嗯。我是。”分出罅隙来觑一眼屏幕,我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那道原本再平常不过的电话,此刻却带着肃重的压迫感,令我心底一抹名目紧张的情愫潜滋暗长。
“是这样,本市一场fs案我们查到一些线索,其中与您有关,请问现在是否有空来一趟警察局呢?需要我们派车来接您吗?”
“有空,不用,我就在郴州公安局附近住,马上就来。”我一壁回复,一壁收拾东西拎着提包匆匆离开。
正值孟夏,夏雨时断时续,我趿着皮鞋迈过水坑。
昨夜下过一场雨,一场不间断的、淋漓尽致的雨,今早仍残留着那雨的气息,丝丝缕缕的凉气仿若穿过我的心肺,蔓延至四肢百骸,幽凉的感觉沁人心脾。
然而令人感到不合时宜的是这雨过后留下的腥味,与清新的气息相撞在半空中,莫名的相合却也违和。
“您好,请问是希娅女士吗?”推开警察局的门后,迎面而来一位穿着警察制服的中年女人,干净利落的中短发,一丝不苟的穿着,面色严肃端正。
听声音,我能确切的得出,这位就是适才电话里的那位。
我颔首,有些拘谨的跟着女警察走,女警察拉开了一把椅子,冲我微微一笑:“坐吧,不用紧张,我们也只是想找你了解一下情况,随意就好。”
“谢谢。”话虽如此,我却还是正了颜色,双手十指紧扣,等待警察的下一句话。
“我姓秦,你可以叫我秦警官。”女警察在我面前从容坐下,语气平淡得像是在和一个故人寒暄:“你的名字里的希,是希望的希吗?”
“是的。”我颔首,知道她这是在让我放松。
“寓意很好的名字。”她略略点了点头,由衷的赞叹,旋即话锋一转:“你身边有姓卢的朋友吗?”
“啊?”我怔了怔,脑海中一晃而过一道身影,旋即反应过来:“没有,卢这个姓氏,挺特别的。”
“真的么?再仔细想想,或者儿时的玩伴,或者交情较浅的朋友。”她拧开笔帽,握着笔,笔尖落在事先准备好的白纸上,飞快移动着,发出刷刷刷的声音。
我的意识在脑海中探寻了一番,除了一道模糊不清的身影,便再无多的。
“没有,我不认识。”我十分肯定的回答。
“嗯……那你2月15日14:30在哪里,在干什么,和什么人一起吗?”
我思忖片刻回复: “我在咖啡厅打工。”
秦警官抬起头,那带着威严的双眸直视着我,似乎是在甄别我话中真假。
“我的合租朋友莫莉莲以及和我同在咖啡厅打工的男朋友沈逸洱能够证明我。”迫切的想要证明自己的话,我连忙举起手机划开联系人电话。
“不必打扰他们。”秦警官摆摆手,遏止住我的动作。
我收了动作,哑声看向她。
“是这样的,本市发生了一场fs案,我们在死者手机里看到了他生前所拨打的电话。14:30,他给你打了电话。”秦警官挺直脊梁,注意着我的神情变化。
我下意识的接下去:“那个时候我的手机没电了,我拿给我的男朋友叫他帮我充电。”
她点了点头:“死者的电话未能拨通,但是我看过他之前的记录,这是第一次给你打电话,也是最后一次。”
骇然缓缓爬上我的心底,蔓延开来,并着一股不知名目的情愫,愈演愈烈。
同时我又无端的感到后怕和渗人。
毕竟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一个被死神镰刀光顾的人,最后一个电话打给了我。
而且我还不认识那个人。
我大胆的猜测:“之前……您问我是否认识姓卢的人,是不是……死者就姓卢。”
秦警官刚低头在白纸上要写什么,闻言忽而觑我一眼:“我们不方便透露死者的信息。”
“哦、哦,抱歉。”我低下头去。
四周一时陷入了沉默,气氛沉了下去,就在我忐忑不安之际,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倏而响起,就像溺水时忽然抓到了救生圈。
我与秦警官同时抬头,对视一眼后齐齐将目光转移在那震动着、亮着屏幕的手机上。
“接吧。”我小心翼翼的瞄了一眼秦警官,得到中肯回答后立时划开手机,又听到她淡淡的声音:“开免提。”
我如言照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