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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晰回到租的房子里时,已经快十一点了。
暖黄色的光一下照进眸子里,屋子里很冷——因为没开暖气——却让祁晰安下心来,轻轻呼出一阵白雾。
这说明于栗没有在客厅傻傻地等他回来。
他刚开学就接了一个比较大的项目,老师和他自己都很重视,连周末的时间都不肯吝啬半分给休息,前前后后忙了两个多月。
祁晰心下对于栗不免有些愧疚,人小孩好不容易和父母说好搬出来陪自己住,自己却连着冷落了他两个月。
有一天晚上,祁晰回来的时候看见于栗卧在沙发里,头一点一点地,又可爱又心疼。
祁晰抱他的时候他醒了,问他为什么不回房间睡觉,于栗迷迷糊糊地,声音又糯又哑:
“嗯……我想等你……然后不小心,睡着了……”
那时已经入了秋,不算冷但也绝对不热,祁晰看着他打了个哈欠,眼角泛了点红,不禁心里软的一塌糊涂,把人连忙抱回卧室睡了。
自那以后,在祁晰的勒令下,于栗确实没再等过他,但会在客厅和卧室里留一盏暖黄色的灯。
但是祁晰常回得晚,担心自己吵醒睡眠浅的于栗,经常会到客房去睡。所以于栗每天一早醒来,都会失望得看一会那盏依旧亮着的小灯。
祁晰今晚决定依旧如此,正打算推门进房,于是关掉了客厅的灯。
“啪。”
“吱。”
两声几乎同时的轻响,让祁晰忽地一愣。
他转头,看向旁边站着的于栗。
客厅玻璃窗的窗帘里,有一束清白的月色偷溜进来,悄悄爬上少年的黑发上,给它镀上了一层薄薄的银光。
“你又睡客房。”
于栗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委屈。
祁晰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妥协地走到于栗身旁,看了一眼被暖黄色包围了的卧室,说:“不睡客房,和你睡。”
于栗这才小声地“嗯”了一句。
于栗在床上等着祁晰洗完澡,本来是坐着的,后来直接躺下来了。
于栗这两个月不大开心。
倒不是因为祁晰忙着学业,只是因为他换到客房里睡了。
尽管他知道祁晰本意是不想吵醒他,于栗本身也不想为这事和他特意说一趟,但是……
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于栗正胡思乱想呢,突然被人从背后拥住,扯进了一个还带着热潮气的怀抱里。
“阿栗。”祁晰叫他的名字,吻了吻于栗玉白透红的耳垂。
于栗转了个身,主动环上祁晰劲瘦的腰,仰头亲他的下巴:“很累吧。辛苦了。”
祁晰蹭着他柔软的发顶:“还好…嗯……如果阿栗奖励我一下,我当然会满血复活。”
祁晰这本身是一句玩笑话,或者只是单纯讨吻,不想,怀里的人顿了一下,闷声说:“明天周日,我没课。”
祁晰简单反应了一下,皱了皱眉:“我……”
“你的项目做完了?”于栗忽然问。
在得到肯定的回答后,他主动凑了上去,目标明确地朝着祁晰嘴唇。
他的主动权终究短暂。
祁晰眼神稍暗,坐了起来,把于栗放在腿上,一手放在他的后脑勺上,深深地吻他,温柔缠绵,又偏生几分霸道不让。
“阿栗……”
于栗听见祁晰低沉柔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于栗常常会觉得,祁晰的亲吻于他而言是最慢的,也是最烈的药。
能医相思,能下情毒。
这药早已深入骨髓,饶是剥皮剔骨也就不回了。
可他偏是甘愿沉溺其中,越是跌坠,越是难挽,越是蚀骨,越是情深。
很奇怪。
也很合理。
“呼……”
于栗昂着头,雪白的脖颈在灯光下近乎透明,青蓝色的血管与暧昧的交错红痕清晰可见。
他像一头溺水的兽,攀扶着唯一的依靠,在白色的浪里沉跌起伏。呼吸的唯一方法就只有伸出海面,以获取令人沉醉的氧气。
一夜还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