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夏日将末，炎热的气息还未散去，艳阳依旧高照，蝉鸣依旧聒噪。

公交车上，机械的声音一遍一遍的播报着到站提醒，“您好，清沿街到了，请要下车的乘客提前按门铃准备下车——”

白敬亭靠在车窗上，动了动发麻的胳膊，口中下意识发出了“啧”的一声。

他抬手按了门铃，前面的小喇叭对着司机“叮叮咚咚”的叫唤，告诉他有人要下车。

司机在站点停车开门，白敬亭走下来，又几个人走上去，无意间瞥了一眼，发现了一个高他不多少，五官端正的少年，和几个好像是他的同学一起上了车。

下车之后，白敬亭走在一条小路上，遇见认识的人就对视一眼再笑着点头，表示打招呼。

一路上走走停停，停停走走到了一个小院子里面。

白敬亭跨过门槛走进去，看见了一个令他熟悉的，充满回忆的画面。

一颗垂杨柳高过房顶，阳光打下来，一片树荫下，堆着几枝柳条，一位面容姣好的太太在她屋前洗衣。

那位太太看到了白敬亭，连忙快步走过去，捧起他的脸就一顿瞧，白敬亭也不躲，就这么被她看着。

太太突然开口说道，“哎呦呦，我们的小白都长这么大了呀，让杜娘好好瞧瞧。”

白敬亭微微眯了眯眼睛，“杜娘，我眼镜要掉了。”

杜娘松开手，四处招呼街坊邻居“小孙儿，小李儿，徐姐！看看谁来了！”

街坊四邻挨个儿探出头来，“哎哟喂！小白来了。”

白敬亭像什么稀奇物一般被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住，邻里们你三言她两语的言论着。

“都长这么大了。”

“小白你长高了，都比我高了！”

“怎么突然想起回来了呢？”

……

白敬亭一一笑着回复。

“原来的学校教学环境不太好，回来上学。”

邻里们又开始说道起来。

“我就知道那边不太好，来这儿好，这儿学的踏实。”

“去赛博一中上！那儿的教学质量可好了。”

白敬亭微笑着点头回应。

突然不知道人群里谁来了一句。

“要是小涛在的话，也应该这么大了。”

白敬亭的表情僵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悲伤，刚才聊的热火朝天的人群也顿时没了声音。

又一个声音说道，“小齐也该这么高了吧……”

那个杜娘对着街坊邻里的喊的，“行了啊！小白好不容易回来一次！都散了吧！”

人群渐渐散去，白敬亭微笑着说，“杜娘，我去看看我妈。”

杜娘点点头，“去吧，好孩子。”

白敬亭大步向里走去，来到最里面的屋子前，打开门看见了那个女人。

一个五官精致，打扮潦草的女人，坐在摇椅上，揉了揉自己鸡窝一样的头发，嘴里念念有词。

“小白乖，小白好，天上的鸟儿叫得早，小白爸爸你起来看看，好不好？”

“小白乖～”

“小白好～”

“小白白以后不玩火～”

“不捣蛋～”

“小白爸爸别生气～”

“睁开眼睛看看小白……好不好？”

“小白乖……”

……

白敬亭扑过去看着那个女人，眼里盛着大把大把的眼泪，他死死的憋着，不让眼泪落地。

声音沙哑。

“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