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情界故事（章5）

强闯芳菲殿一事，敛芳尊总算是明白，事情原是冲着自己来的。二哥的不信任，确实让他很受伤。重建蓝氏、维护清名……他确实真心实意地为结义二哥做了许多事，也是真诚地敬仰那样皎如月华的君子。因为当年听学献礼他给自己的尊重，已经做了太多，如今便是他予自己的回报。自嘲一笑

金光瑶呵。

看着殿外尚未散去的仙门修士，迅速收敛起伤感，挂回标志性的微笑，同众人道别。

金凌跑开后，金凛也觉得他或许需要一个冷静的空间，没有立刻追去，而是回身去寻自己的母亲。

芳菲殿内室，金凛行礼后坐在母亲身旁，直视秦愫的双眼，果然眼圈通红，显然是方才又哭了一场。

金凛金如柏（柏麟）阿娘，今晚发生了什么？您为何如此难过？

秦愫一时无言，金凛却能感受到她压抑的悲伤，甚至是绝望。

秦愫的手轻抚金凛的发梢，这是她的长子，自幼聪颖，百家称赞，尚是小小少年就得了尊号，又贴心孝顺，友爱同门。她不敢想象，若是有更多人知道了她今晚听到的这个秘密，这个他的枕边人守了十六载的秘密。她的儿子们，她优秀的长子、赤诚的次子都会经历什么样的流言蜚语。

怪不得啊，秦愫心想，怪不得这十六年来，她的夫君再不碰她一次，原来，那是她的亲哥哥。秦愫觉得，这真是老天开得最大的玩笑。有那么一瞬间，她只觉自己的一生全部毁了，不如死去，倒也干净。

可是转而想到她的儿子们，看着眼前面带担忧的长子，她一定要保护好他们，决不让他们有受那些流言蜚语中伤的机会，成为他们一生的污点。而且凭什么，凭什么做错事的金光善不为此付出代价，凭什么将一腔怨愤发泄在自己身上、畏惧父亲和金光善而不敢提前告知的生身之母不为此付出代价，自己却要赔上清誉、赔上一生、甚至赔上孩子呢。绝没有这样的道理！

秦愫到底是参加过射日之争并颇有战功的女修，一旦相通，眼神也由脆弱变得坚定。她目光灼灼望向金凛，双手握住他的手

秦愫凛儿，阿娘告诉你，阿娘全都告诉你。但你一定要明白，这不是我们的错，我们不要用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告诉你是怕万一你将来从其他地方听到什么添油加醋的版本反受其害。

金凛反握住秦愫的手，给她力量。

秦愫凛儿，今日你外祖母生前的贴身婢女碧草姑姑来，告诉了阿娘一个消息，（凄然一笑）你阿爹他，他同阿娘是亲兄妹！

金凛瞳孔骤缩，被这消息震得不轻。

秦愫我是金光善奸污我母亲诞下的，凛儿，所以（又落下了泪），所以你弟弟他心智有损，可能是因为我和你阿爹造的孽。

金凛忙取出帕子，为秦愫拭泪。

金凛金如柏（柏麟）不，阿娘，您方才刚说，我们不要用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你们当时并不知道，又如何能算是您和阿爹的错呢？

金凛冷静下来，觉得似乎有什么细节是他们忽略掉了。最近事情一桩桩接连发生，太巧了，全都太巧了，一定有哪里不对。金凛反复推敲近日发生的事，今晚的事情一出，最近一连串的事就都变得明朗起来。这背后的人剑指阿爹，今晚在大庭广众之下安排了两出戏码，一曰夫妻反目，二曰兄弟成仇。不曾想，阿娘并未轻易自乱阵脚，那么……不对，不合理，终于想到了！

金凛金如柏（柏麟）阿娘，您有没有想过，您绝不会是秦氏以外的血脉，父亲不清楚，您自小在世家长大，还能不明白吗？世家子弟出生即要接受血脉检验，这可还要排在安魂礼之先。每个家族都有验证自身传承的方法，血脉混淆乃是世家大忌。再者说，女子受孕到临盆，总是能推算时间的，外祖还能连自己的女儿是否亲生都不知吗？

秦愫可，可若是金光善替阿娘遮掩呢？不，不对，确实不会。

秦愫话一出口，自己也想到了，金光善风流成性，且不提过了十月还会不会记得自己欠下的风流债，便是她母亲也没有那个胆量来提醒金光善这桩事，遑论商量怎么善后了。

而且，阿凛说得对

秦愫是啊，阿娘怎么就忘了血脉验证之法呢，是阿娘听到这个消息就被吓糊涂了。世家血脉混淆，的确有登天之难。

金凛还有一句没说出口，但他和门外的金光瑶都想到了。那就是金光善虽然贪花好色，却也到底未曾做过动摇金家根本的事。作为宗主，尤其是早年，金光善脑子还是很清醒的。

秦苍业是金光善的左膀右臂，秦氏更是秦家下辖第一大家族。他没有理由在秦苍业婚后纠缠他的夫人，毕竟如花美眷易得，秦夫人又非国色天香万载难见的绝世佳人，不值得他付出任何对金家不利的风险为代价。

秦愫可是，阿娘她，又为什么要如此欺骗你阿爹呢，这样除了害了我、她的亲女儿，还能有什么好处？

金凛金如柏（柏麟）这件事我们一起查，事情只要做过，就会留下痕迹，我们一定会查清真相的！

金光瑶是啊，阿愫，这件事我一定会追查到底！到底是谁，又因为什么，处心积虑要我们一家不得安生。

金光瑶多年的重负终于放下，这个沉重的负担在他心头整整压了十六年。每每看到娇俏的妻子，总会想到自己竟然和亲妹妹行了夫妻敦伦之礼，还生下了孩子，虽然万幸长子聪慧伶俐，但次子一直都是他心头的伤疤。如今看来，如松的病症不是因为他阿爹行卑劣之时的报应，他的愧疚和痛苦终于能放下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