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界故事（章4）

经过昊辰四年的苦心栽培，绞尽脑汁美食美酒诱惑，褚璇玑的修行终于小有所成。

昊辰允了她下山历练，途中再遇禹司凤。他们二人与伪装成人的灵兽陆嫣然、褚玲珑、钟敏言等一路结伴同行，途中放走杀伤众多的妖灵玉儿。又找寻万劫八荒镜帮助褚璇玑渐渐恢复了其他五识，褚璇玑深深陷入了对禹司凤的“爱情”当中。

面对禹司凤可能因面具摘下被罚宫规的下场，褚璇玑答允婚约。

昊辰虽不愿战神被凡身牵扯情爱误了大道，但随师父修行多年，眼界也有拓宽，不再视无情道为唯一正途，也不再视情爱如同洪水猛兽。只要褚璇玑不被情爱掌控坚守正道，昊辰虽然还是会担心褚璇玑看不破迷障、事情失去掌控，但也选择放任她历这红尘劫数，毕竟堵不如疏。

浮玉岛上，打妖鞭被定坤的凶戾煞气震碎，昊辰受到反噬。龙晶封印抵挡了打妖鞭的验证，禹司凤妖身并未暴露，褚璇玑看也未看被自己打伤的师兄，飞身接过禹司凤。

昊辰不可置信地望向定坤的主人褚璇玑，不敢相信自己这四年来的悉心教导竟是教出了这么个结果，一时只觉失望愤怒至极。

禹司凤受鞭重伤，褚璇玑欲逆行阳阙功法救治他。打妖鞭被定坤震碎受到反噬，昊辰本就负伤，却又担心褚璇玑根基受损难登仙途，再是失望也还未完全放弃战神，只得提出由他代替褚璇玑救治禹司风。掌门褚磊作为褚璇玑的父亲自是愿意女儿少受伤害，于是象征性地推拒一番便顺水推舟地应了。

昊辰伤上加伤，彼时却无什么人在意，只一个旭阳峰的师弟扶起昊辰回到房间。

褚璇玑一心顾着禹司凤，昊辰只觉得有些心冷，四年付出的心血就像掌心流沙，风过无痕。但战神不可缺失，天界还需战神的力量抵御妖魔，维护三界安稳，魔煞星也绝不能趁此机会重回人间祸乱苍生。昊辰定了定神，压下凡身翻涌的感慨和情绪。

恒阳的二弟子来秉，师兄受伤严重，恒阳前来探望。

恒阳（墨渊）（见昊辰脸色难看，抓过手腕把脉，脸色登时变了，又不忍心真有什么动作，只就着把脉的手输送灵力）你简直荒唐！看你不似对那褚璇玑动了情念，又因何为她如此伤身！昊辰，你……须知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虽无父无母，可为师将你救回，一身心血尽数倾注在你身上。师父师父，如师如父，你若还认我这个师父，便要将爱惜己身四个字铭记于心。看你这身子，伤得可和十年前相差不多了。

昊辰听出了师父话中的痛惜，也明白师父提及恩情的苦心，非为挟恩求报，只是希望自己珍重自身。多日来积压的失望、痛心诸般情绪，随着重伤的肺腑一齐涌上，最后只是难过地道了一声

昊辰（柏麟）师父……

恒阳（墨渊）现在知道委屈了，还叫师父，逞强的时候怎不见你有犹豫。

昊辰（柏麟）师父！（欲起身行礼）弟子……弟子实在是有不得不如此的理由，但一时又不知如何解释，还请师父见谅。

恒阳立时截住了昊辰行礼，将他按回榻上，继续为他输送灵力疗伤。

恒阳（墨渊）唉，你啊你，让为师如何是好。方才师父说话也重了些，但着实是被你气得狠了（另一只手微用力点了点昊辰眉心）。昊辰啊，你天资不凡又肯努力，胸有丘壑心怀苍生，一直是师父的骄傲。但时日长了，又能发觉你心中似乎总有万千思量，似是有什么沉重的负担压在心头。你虽有意遮掩，但为师看着你长大，视你若亲子，自认知你甚深，你对璇玑的特别定是与你那心头重负有关。（摆了摆手）涉及什么秘辛或是难言之隐，我也不多问。昊辰，你是师父的衣钵传人，秘境之责自是要传到你手中的，苍生之重确然不可轻忽。但师父亦视你为亲子，怎会忍心看你如此苛待自身。今日言尽于此，（收回输送灵力的手，为昊辰掖了掖被角，转身欲走）望你入耳入心，珍重自身。好了，你先好生休息。待你修养好，境界稳固了，为师也要准备飞升了。压制了这许多年，如今不好再强留人间了。

恒阳转身出了昊辰房间，离开旭阳峰，来到禹司凤暂居的住所。

恒阳相信昊辰的判断，自己弟子的伤可不能白白生受。且恒阳毕竟修为高深，凡间又对妖族法宝压制甚深，平日自然不难发现禹司凤的异样。如今灵力入体，褚璇玑等人无力阻拦，禹司凤白日里本就摇摇欲坠的龙晶封印终于脱落。当着一众或是看望或是表达歉疚的人，禹司风十二羽尽现，各派掌门立刻要将他收入牢中。

褚璇玑（双眸含泪，连连摇头，执拗地望向禹司凤，语气颤抖）不可能的！不会的！司凤他不会骗我的。司凤，你说话啊，你告诉他们，这不是真的。

褚璇玑怎么也不愿相信眼前这明晃晃的事实，不肯相信禹司凤为妖，还是杀了她母亲的金翅鸟妖。这回褚磊也不再偏袒褚璇玑，禹司凤重新被关押。

听到禹司凤被抓，离泽宫宫主率一众金翅鸟妖展翅而来，与仙门展开混战。妖族一方拼尽全力，又嗜血残暴，仙门毫无防备死伤惨重。

恒阳幻出命剑，剑尖向上，灵力加持下朗声号召

恒阳（墨渊）旭阳峰弟子随我上前，诛杀妖魔，护我仙门。

众弟子应是，随阵冲杀。

昊辰瞥到恒阳命剑，瞳孔骤缩。凝神望去，神识锁定剑身，定睛细看。只见剑身呈现黄金色泽，一面刻日月星辰，一面刻山川草木；剑柄一面书农耕畜养之术，一面书四海一统之策。

竟是轩辕剑！他绝无认错的可能。轩辕剑乃是天命战神的命剑，战神未曾献祭之时，神族命柱有所记录。

十几年来仙门还算太平，师父镇守秘境非大事不出，这还是昊辰第一次见到师父化出命剑对敌。是了是了，难怪……昊辰眼中光芒愈盛，难怪师父有如此风姿才干。不像他生造出的“战神”，来源并不光彩，命剑定坤为他所赠。为了其命柱能够维持，还以自身神血，并姻缘红线，凭借与天生神祗白帝帝君的“姻缘”来维系其神格命柱。

恒阳的命剑毕竟是上神神魂蕴养了万万年的远古神器，他凡身的境界又临近飞升，此时再也压制不住。

眼见天边雷霆集聚，担心对方鱼死网破强拉在场鸟妖渡劫，离泽宫大宫主救回禹司风后不再恋战，率部离去。

恒阳飞身向着一座荒山而去，迎接雷劫。

八十一道荒火雷劫过后，恒阳不再，神体重塑，战神墨渊归位，命柱升起。

昊辰终于松开了攥紧的双手，面对墨渊看来的目光，深深一礼。

昊辰心下放松，师父作为战神归位，如今天命战神降世，他再也不必强求褚璇玑作为战神回天了。她痴情于作恶多端的妖魔，方才仙妖混战，还陷在自己遭背叛的爱情中。同门的鲜血都不能唤回她的理智，如此不辨是非，为情牵绊所困，为最下之流，愚不可及。困囿于情，而怠惰了修行，道心不坚，她此生眼见是难登仙途了。

昊辰早已失望到了极点，如今倒也有些麻木了。反倒是见师父历劫，得知师父原是战神墨渊，心下倒是久违的兴奋和放松，还生出了一种果然如此的尘埃落定之感。

如今真正的战神回归，褚璇玑也无可再渡，昊辰终于下定决心放弃渡她回天。如今昊辰只想寻个机会死了脱身，回到天界还要尽早去拜访师父，好生解释一番呢。二师弟好生磨练一番，旭阳峰就可交托给他了。

褚璇玑不会知道自己此时失去了什么。柏麟放弃了战神，她一身神血来自柏麟，被赐之以生的神明抛弃，再无回天的可能了。毕竟魔煞星是魔煞星，而她褚璇玑是“战神”的转世，战神却并非魔煞星，而是柏麟帝君以自身神血、神祗姻缘、南天仙族的圣物琉璃盏以及魔煞星的元神创造的生灵，原算作是神族的。她此前被人诱导，自认妖魔之族，可魔煞星的心魂还好生在少阳秘境中待着呢。当战神不再是神，她又是谁呢？最终不免被罗睺计都同化吸收，亦或是成为被情爱操纵的傀儡罢了。

墨渊恢复神身，自然瞧出了昊辰身上的障目神印。心下感叹，原来如此，自己这位得意弟子可不就是中天神殿那位战场上远远瞧过一眼的白帝帝君么。不过现下也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日后这位中天帝君归位，免不了再见。现下重领神职，还是去归拢训练天兵，不然这蠢蠢欲动的天帝和妖魔族，怕是来日来者不善呐。好歹是自己的徒弟，总也不能让旁人欺负了去。思及此，墨渊眸色渐深，最后意味深长地看了昊辰一眼，顺着接引的天光上天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