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

昏暗夜里，月光透过窗倒映在镜面上，女人面容埋在阴影里，手指在眼窝下摩挲，从眼角往外，动作缓慢细致，镜子里，她的瞳孔暗暗发着红光。

梳妆台上摆着一个打开的圆铁盒，女人慢条斯理地拿起小毛刷伸进去沾了些黏液，于月色下细细涂抹脸颊。细看之下，似是泛着血色。

————

天色蒙蒙亮时，楼下的小贩们已支好了摊子，叫卖声吆喝了起来，陆陆续续，街上的人多了起来。明笑洗漱梳妆好，端正坐在镜子前。镜子里的女人一身水蓝色洋装，乌黑的螺旋卷发，一双惹人注目的桃花眼。明笑牵扯起脸部的肌肉露出笑眨了眨眼睛，镜子里的人瞬间生动起来。她满意地站起来，拿起小包出了门。

下了楼，同一栋的婶子热情地跟她打招呼，女人含蓄地笑着，眉眼柔柔。

东区景子街的芬奈咖啡厅，明笑在这里工作，作为一名钢琴师。

今天咖啡厅里人比往常多了不少，其中大多是女孩。明笑面上不显，心中了然，这又是那个引人注目的人来了。

她不喜欢交朋友，但她不抗拒这个人的刻意搭讪。

因为，接近他正是她的目的。

接近这个，叫做郑号锡的人。

他是那人的副官。

郑号锡已经连续来了一个多月了，每天下午这个点来，等明笑演奏完便邀请吃饭，没有一次成功过。

一曲奏毕，明笑今天的工作完成了。郑号锡抬腿走过来，眉眼带笑。周围炙热的目光刷刷看过来，刺得她忍不住想皱眉。

“明小姐，”郑号锡垂眼看她，微弯下腰与她平视，声音亲切又温柔，

“你弹的真好听。”

明笑不知怎么突然想笑，他这一个多月说的话都不带改的，接下来要说的话是——我有这个荣幸邀请你共进晚餐吗。

“我有这个荣幸邀请你共进晚餐吗？”

女人弯起双眸，郑号锡望进她清澈的眼底，只听见她轻声回答，

“好啊。”

————

郑号锡是个好人，一个温柔的人。

明笑在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就知道了。田柾国给她的资料里仔仔细细写着他的来历和人际关系。所以她精心安排了他们的初见。

错闯入马路的白裙少女，怀里的书坠落地面，惊慌回眸时发丝飘舞。

一切都按照计划在走。

正如现在，对面的男子带笑的眼睛如山间的鹿一般，明笑举止优雅，柔柔笑着喝下果汁，郑号锡的笑容在她心底也一晃而过，丝毫没有留下痕迹。

“明小姐，你有喜欢的花种吗？”

“夕颜，”

演练了上百次的话语脱口而出，明笑对上郑号锡的眼睛，像是要直直望进他心里，

“我喜欢夕颜花。”

————

明笑只让他送到路口便告了别，直到她完全消失在街道尽头，郑号锡才上车离开。

明笑放慢脚步，肩膀微松，她抬手捋了捋额前的发，寂静的街道响起一道脚步声与她重叠，男人冷静的声音在她耳畔低低响起，

“恭喜。”

吐出的热气带着男人清冽的熟稔气息，明笑轻抬眼皮，收起了面上笑容。手被牵住，田柾国走到她右边，此刻两人的神情竟是出奇地相似。

像是提醒她一般，田柾国语气微微加重，

“可别陷进去了。”

明笑看着他，冷笑一声，

“是谁都不会是我。”

“毕竟，我的心可是木头做的。”

作者九月这一篇不会太长